第98章 瞳瞳(1 / 2)

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

方劍平在家就跟她在一塊,怎麼還有空背著她跟她爹商量名字,甚至姓什麼。

“不是故意瞞你。”方劍平攬著她的肩膀把人帶到身邊,“我和叔怕你知道了有壓力。”

小芳瞪眼:“就不怕我知道了生氣啊?”

方劍平當然怕,所以沒打算告訴她。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誰能想到一向嫌棄小芳,嫌棄高素蘭的人居然稀罕曾孫子,還給曾孫子準備東西,還親自送過來。

“我知道小芳最好——”

小芳撥開他的手,她一點不好!

方劍平的手再次附上去,“對不起?”

“我跟你說對不起好不好?”

方劍平點頭:“好!”

小芳噎住了。

方劍平不等她開口,拉住她的手,“彆生氣了。你看叔都笑話你了。”

小芳忙看她爹。

張支書確實在笑,但不是笑話閨女,而是看著倆孩子感情這麼好高興。

小芳不知真相,瞪一眼方劍平,都怪你!

方劍平全盤接受,問:“不想知道叫什麼?”

“對啊。”小芳差點忘了,“快說!”

張支書道:“原本叫張瞳瞳。看來要改叫方瞳瞳了。”不由得朝張老二家所在方向看去。

“還行。”小芳想想,“姓張姓方都好聽。同誌的同嗎?”

方劍平見她滿意,放心大膽地說:“眼睛瞳。”

小芳對孩子的名字要求不高,朗朗上口不容易引起誤會就行了,“還有呢?”

“還有什麼?”張支書忍不住問。

小芳:“你們又不知道男孩女孩,就準備一個名字?”

方劍平笑了:“這一個就夠了。不論男孩女孩不論姓方姓張都叫這個。我們特意選的。還是你覺得女孩叫瞳瞳不好聽?”

小芳搖搖頭,“好聽。可是,你們真會懶省事。”

張支書:“這你就誤會劍平了。劍平挑了七八個,不是姓張不好聽,就是隻適合女孩或者隻適合男孩。都合適的就這一個。”

小芳好奇:“你啥時候選的?”

“在學校改作業的時候。”方劍平實話實說,“你要是同意,就叫這個?”

怎麼都比她的名字好聽。

小芳點頭:“就叫瞳瞳。”忍不住看肚子,“瞳瞳,聽見沒?你爹給你取的名字。”

張支書不禁說:“彆叫爹。人家現在都叫爸爸。上次楊斌跟他父母來商量婚事,都是喊爸爸媽媽。你以後也彆叫他喊娘,叫媽媽。這樣到了城裡就不用改口了。”

“城裡?”小芳不禁問,難不成這麼早上麵就已經決定恢複高考了?

可是她怎麼記得七六年革命結束這事才提上日程。

方劍平道:“我跟爺爺奶奶說了,等瞳瞳大了,就帶你們母子回去。”

小芳不禁問:“那你父母不就知道了?”

“他們知道。”方劍平點頭。

張支書不由得朝他走一步,“怎麼說?”

今天這麼好的日子,方劍平不想說不開心的,“跟我爺爺奶奶正好相反吧。”

“那怎麼辦?”張支書犯愁。

方劍平想笑:“我爺爺奶奶都管不住他們,他們還想管我?他們希望我聽話,首先得聽我爺爺奶奶的話。”

張支書一想,還真是這個理,“那也知道你們打算要孩子?”

“知道。但不知道今年要。”方劍平想到他爺爺奶奶還等著,“我這就去給爺爺寫信。”

“等等。”高素蘭忙從廚房裡出來。

方劍平停下,“怎麼了?”

“孩子姓張這事,是不是就彆說了?”高素蘭看向張支書。

方劍平:“姓張就不是我兒子?我爺爺留過洋,沒那麼迂腐。早年他的一些同學讓妻子改夫姓,他就說人家學廢了。我人在這裡,你們就小芳一個閨女,不為彆的,為了孩子以後不被人欺負,多幾個幫忙的兄弟,他也會同意我這樣做。”

張支書不禁轉向他,居然連這點都考慮到了。

起初方劍平跟他商議孩子姓張,還以為隻是讓他高興高興。

張支書道:“你爺爺城裡人,不了解農村的情況,好好跟他解釋解釋。”

“我知道。”

高素蘭沒什麼好說的,改問:“小名叫啥?”

方劍平奇怪:“也叫瞳瞳啊。”

“大名小名一樣?”

方劍平不明白,有什麼問題嗎?

高素蘭朝隔壁看去,“人家大胖和胖丫都有大名和小名。咱家都一樣,不好。”

方劍平想笑,還以為他嶽母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合著就因為比人家少一個乳名。

“那小名就叫小小方。”方劍平看向小芳,“女孩用你的名,男孩用我的姓。”

小芳不禁說:“又不上戶口,哪個方不一樣啊。再說了,小小芳多難聽。娘,忙你的去吧。”

“我——我忙完了!”高素蘭找幫手,“老頭子,你說!”

張支書點頭:“按理說應該有個小名。”不待她高興,就問:“像閨女說的,大胖和胖丫是小名,也不上戶口,等以後結婚了也不能再這麼叫,有沒有小名有啥關係?”

高素蘭詞窮,“那,那孩子長大我咋喊他吃飯?”

張支書:“喊小芳咋喊的?小芳的大名不就叫張小芳?正事不操心,淨琢磨這些沒用的。”衝她擺擺手,“下地放羊去。”

“憑啥我放?”高素蘭一見她說的話都不好使就氣得回屋。

張支書:“那我去放。”衝方劍平擺擺手,回你們屋去。隨即大聲說:“這麼熱的天放什麼放。弄點洋槐花樹葉讓它們吃得了。我有這個空不如殺隻雞給閨女補補身子。”

方劍平一聽這話趕緊拉著小芳進屋。

房門將將關上,聽到他丈母娘大聲吼:“你敢!?那是我留著給閨女坐月子的。”

方劍平小聲說:“要不要打賭,最後放羊的還是你娘?”

小芳搖頭。

根本不用賭,她娘跟她爹對上就沒贏過。偶爾讓她一次,她反而以為自己厲害。

“你快寫信吧。”

方劍平:“你睡會兒。趁著還沒到最熱的時候多睡兒。回頭天熱的睡不著再補課。”

小芳躺下:“那麼熱還看書?方劍平,我肚子裡可是有你的小孩。你就這麼對我啊?”

方劍平拿過角落裡的蒲扇,“我給你扇扇子行嗎?”

小芳一想到他剛從農場回來,伸手奪走扇子,“不用你扇,寫你的信去。”

寫好也不能寄,除非他再跑一次農場。可是外麵那麼熱,曬的人冒油,方劍平不想出去。

自從放暑假他每天中午都會眯一會兒,醒來好有精神給小芳補課。

方劍平今天還沒睡,猶豫片刻,在她身邊躺下。

瞧著他倆中間有點空隙,沉吟片刻,把人摟入懷中。

小芳氣得推開他,“熱!”

“心靜自然涼。”

小芳想給他一扇子。

外麵沒有三十五度也有三十度。泥瓦房雖然冬暖夏涼,可室內也有二十六七度。

方劍平身上又跟火爐似的,“心都被你烤熱了,上哪兒涼去?”

“我這麼厲害啊。”方劍平忍不住笑了。

小芳頓時無語了。

“又沒誇你,瞎美什麼啊。”

方劍平再次摟住她,“我就當你誇我了。”又忍不住看看她的肚子,“這樣一看還是平的。真神奇啊,他這麼小就會動。”

小芳:“……”

“你知道咋懷孩子嗎?”

方劍平:“當然。”

“那小孩現在在哪兒啊?”

方劍平想也沒想就說:“子/宮”說出來一頓,“跟腸子一樣可以移動?”不待她開口又自顧自說:“應該可以。不然瞳瞳怎麼長大。”

小芳鬆了一口氣,可算扭過來了。

“方劍平,我困了。”

方劍平鬆開她,胳膊從她脖子下拿出來,又拿走她的扇子,“你先睡。睡著了我再睡。”

小芳有種感覺他會扇到她睡醒。

思及此,小芳心中不落忍。隨即一想,孩子出生後,他白天上課晚上還得好好休息,到時候肯定得她黑天白夜照顧,心裡又舒坦了。

男人啊,不能對他太太好,好的讓他們以為女人生孩子跟母雞下蛋一樣。到時候再跟他們抱怨辛苦,他們也不信,還會覺得生個孩子有什麼了,矯情。

想著想著,小芳進入夢鄉。

方劍平聽到細細的鼻鼾聲,立即放下扇子,悄悄移到她腹部,小聲喊:“瞳瞳,我是爸爸。你秋香奶奶說,像你這麼大的小孩都會動。來跟爸爸打聲招呼。”

小芳的腹部如古井一般。

方劍平奇怪,難道腦袋在那邊?猶豫片刻,從她身上跨過去,繼續喊:“瞳瞳?瞳瞳?是不是聽不見?”

有可能!

隔著肚皮呢。

方劍平看一下小芳,沒有醒來的跡象。輕輕地拉一下她的衣服,露出平坦地腹部,手輕輕附上去,“瞳瞳,我是爸爸。彆睡了,晚上再睡。你這樣白天睡晚上醒日夜顛倒不好。隻有大黃才白天睡晚上醒。來,咱爺倆聊聊天。”

“劍平,跟誰說話呢?”

方劍平嚇得一下坐起來。

“劍平?”

頗為疑惑的聲音從窗戶外麵傳進來。

方劍平鬆了一口氣,腰塌下來,“跟瞳瞳。”

“什麼瞳——”張支書反應過來,倍感好笑,“他才四個月,知道什麼。”

方劍平拉開窗簾,“五嬸她們說也有可能四個半月。”

“那也沒五個月。聽得見也不等於知道。”

方劍平點頭:“我知道。我多喊喊,以後他聽到‘瞳瞳’兩個字就算不知道什麼意思,也知道我叫他。”

“你要是閒著沒事,跟我釣魚去。”

方劍平下意識勾頭往外看:“這麼熱的天釣魚?”

張支書:“你以為去魚塘?西邊橋頭上,那邊到處都是陰涼地兒。”

“可是小芳睡著了。”

張支書道:“讓她睡。熱醒了也省得你擔心她睡多了晚上睡不著。”

“那你等等我。”方劍平放下窗簾。

穿著拖鞋到外麵,不由得眯上眼,“這麼熱的天魚也懶得出來吧?”

“不一定有。”

方劍平停下,沒魚叫他乾嘛啊。

張支書邊往外走邊說:“你有所不知。這個溝是先挖的,以前跟東邊的河是通的。後來在東邊河灘上弄個池塘,把池塘的泥弄出來,才有了東邊的溝和池塘中間的那條路。後來準備養魚的時候,這溝裡的魚用網過了幾遍,都弄池塘那邊去了。但難免有漏網之魚。大夥兒以為這裡麵乾淨了,一直沒人釣。這麼多年了,說不準還真等釣到。”

方劍平忍不住說:“你怎麼不早說?”

張支書不禁看他,這孩子傻了吧。

“以前小芳有沒孩子,我說這事乾嘛?”張支書往四周掃一眼,“大夥兒都知道,我上哪兒釣去?”

方劍平啞口無言。

他老丈人不愧是高氏的親兒子,瞧瞧這話說的多理直氣壯。

張支書:“會釣魚嗎?”

方劍平搖頭。

張支書:“我先教教你。河邊沒陰涼地,趕明天涼快了你再去河邊看看。芳兒剛懷上,孩子一歲前都得吃點好的。買魚咱也買得起,可是你嬸得天天嘮叨。我可不想跟她天天吵吵。”

方劍平點頭,“是不是得找蚯蚓?”

張支書把他手裡的紙給方劍平,衝南邊小樹林說:“撥開樹葉底下都是。我先去選個地方。這魚線也有幾年沒用了,也不知道斷了沒。”

下午三四點,正是乘涼嘮嗑的時候,以至於樹林邊牆頭上都坐了不少人。

先看到張支書的人就喊:“這邊。”

張支書擺擺手。

那人看到他手裡有東西,“拿的啥?”

張支書走過去。

對方瞬間明白,他這是打算在這邊釣魚。

來富的弟弟來貴忍不住說,“這溝裡的魚比用篦子過的還乾淨。你在這兒釣?釣樹葉子還差不多。”

有人讚同:“咋想起來釣魚?”

又不是去魚塘撈魚,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張支書直言道:“小芳這不是有了嗎。給她補補身子。”

張來貴不禁說:“難怪呢。咋不去河邊?我前幾天去那邊看河頭的樹活了沒,就看到有人在那兒釣魚。”

“咱們村的?”張支書順嘴問。

張來貴搖頭,“咱們村找你賒一條多方便。瞧著離咱們這兒有二裡路,估計是南邊哪個村的。”

張支書腳步一頓,“最近誰打更?”

來貴見他神色嚴肅,不禁問:“咋了?”

張支書:“我怕回頭釣不到晚上來咱們這兒挖條口子放水堵魚。”

東邊魚塘連著河的堤壩並不寬,也就能過一個木板車。兩三個人半小時就能挖開。

此言一出,閒聊天的人齊刷刷轉向他:“那咋辦?”

張支書:“這事還能咋辦,小心提防。要是覺得我心思重,就想想老九的幾個舅子和丈母娘。”

王家人兩年沒消息,村裡剛養蜜蜂,他們來了。

外村的糧食不如他們見得多,想吃條魚都吃不上,逼急了彆說堵魚,真能乾出刨開一個口子魚讓入長河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有人納悶,“養魚又不費事,他們咋就不能跟咱們學也在河灘上挖個坑?”

張來貴不禁說:“這有啥奇怪的,又不是每個村都像咱們村這麼團結。”

“不,人家也團結。你忘了早年跟咱們搶水澆地,男女老少一起上,好險沒乾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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