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青靄落池上(四)(1 / 2)

頂級偏愛 荒川黛 14562 字 4個月前

許青靄怕他不信,添油加醋道:“我今天到你老板的新店鋪去商討牆畫的事情,一到這兒就有臭流氓摸我屁股!”

陸黎書倏地停下腳步,有什麼東西?

公交車到達,許青靄從口袋裡摸出公交卡刷了,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好,忍著笑掐出一把委屈和幾不可察的憤怒說:“我都告訴他我不約了,他還摸我大腿。”

許青靄嗓音輕軟,像是撒嬌又像是後怕。

“下個季度分公司呃……”秦纓的嗓音忽然卡住,看看手機又看看陸黎書,剩下半截兒話硬生生擰成了:“陸總您先忙,我待會兒再來。”

陸黎書頷首。

秦纓捧著文件出去了,關上門的時候多看了一眼,發覺他眉梢緊蹙顯然是被這兩句話刺激著了。

嘖。

老男人的占有欲,不知道是誰要遭殃了。

夜下花開在鬨市,比不上海下灣那樣幽靜和嚴謹的安保措施,但即便如此還是發生了上次那樣的事情。

陸黎書正想著,謝庭的消息就來了。

謝庭:陸二,你家孩子掉錢眼兒裡了?

謝庭:我就想逗逗他,結果讓他原地坑走十萬,這牆畫畫完至少得五十萬起步,你記得報銷啊。

陸黎書說:沒錢。

謝庭:?

謝庭說:你家孩子你不管啊?這店沒你一半啊?我是給你當工具人,你怎麼還過河拆橋?

謝庭說:這錢你不給誰給啊?

謝庭說:陸二?

陸黎書說:請他去畫畫不親自去接?這十萬就當你給他道歉。

謝庭:?

什麼玩意,又道歉?道什麼歉啊?

謝庭:彳亍口巴。

陸黎書切回和許青靄的聊天框。

許青靄說:弱小無助的男大學生在外麵被臭流氓摸了屁股回家跟爸爸告狀,結果對方還無動於衷怎麼辦啊?

陸黎書眼前浮現他被人攔住去路,強行摸屁股的畫麵,幾乎想要擰斷對方的手。

陸黎書說:那怎麼才不算無動於衷?

許青靄想了想說:幫我罵他一頓?

陸黎書說:出門不知道先說一聲,我看你是欠收拾。

許青靄一愣,心尖微微發熱,按著語音小聲勾引他:“你好凶啊,爸爸。”

陸黎書心跳倏地停了,那一瞬間門天地寂靜,他緊接著聽見了山崩地裂般的擂鼓心跳。

陸黎書呼吸滾燙,一路從心口燒到四肢百骸,讓他幾乎拿不穩手機,隔了很久才後知後覺,許青靄可能是在鬨他。

他那天在海下灣把陳立成揍成什麼樣有目共睹,如果有人摸他屁股,他不會任由欺負。

陸黎書掌心發癢想把他拖過來打一頓屁股,至少要懲罰一頓,讓他知道他出門不告訴他的後果。

陸黎書問他:真的有人摸你屁股?

許青靄有點耳熱,他怎麼還記得摸屁股的事情啊,就撩一下還繞不過去了?

他隻好說:他就摸了一下,我告訴他再摸我就擰斷他的幾把。

陸黎書:……

許青靄說:你彆擔心,我又不會受人欺負,唔,不過你就可以欺負。

許青靄怕自己說的太過火,又找補道:你上次凶我。

陸黎書隻當他還在記仇,無奈換了話題問他:什麼時候過去畫畫?

許青靄說:我今天給你老板寫了顏料單,他買好了我明天晚上就可以過來畫,雖然兩個月的時間門有點趕,但他多給了十萬!

許青靄說:你們老板智商好像不太高,他怎麼到現在還沒破產啊?

陸黎書說:確實。

許青靄:好啊你敢吐槽你們老板智商不高,明天我要告訴你老板讓他把你開除,你現在求我還來得及。

陸黎書知道他沒被欺負,也壓下了心裡的獨占欲,勾唇輕笑:求你。

許青靄按住語音小聲說:“求我什麼啊?”

S居然也給他發了條語音來,帶著些笑意:“你說呢?”

許青靄說:我怎麼知道啊,是你求我又不是我求你。

S卻沒繼續說,而是問他:晚上去夜下花,不累麼?

許青靄說:累呀,不過賺錢哪裡有不累的,而且你老板真的給了很多,按照平時那些老板壓價,再加上畫得多打個折,到手能有三十萬就不錯了。

許青靄說:還有半個月就寒假了,我忙完期末不接其他稿子就可以專心畫牆畫了,加個班的話應該能在兩個月內畫完。

陸黎書頓了頓,問他:寒假不回家麼?

許青靄那頭的正在輸入持續了一會,發過來卻隻有三個字:不回呀。

陸黎書想繼續問,他卻說:我到學校了,等我忙完作業了再找你玩。

“叩叩。”秦纓推門卻沒進來,站在門口說:“顧守安來電話了,說他接受您的條件,隻要你肯放過他和他的公司。”

陸黎書一勾眉梢,嗤道:“我以為他至少能堅持一周。”

這幾天裡顧守安簡直活的如屢薄冰,陸黎書一步步將他逼至絕境,他從一開始的誠懇道歉再到後來的以死威脅全都沒有發揮作用。

秦纓說:“那我讓謝先生那邊準備著?”

陸黎書說:“嗯。”

秦纓出去沒多久,陸黎書便起身拿起大衣穿上,到秦纓桌旁屈指敲了下:“晚上的應酬推了,我有事出去一趟,不回來了。”

陸黎書讓司機把車停在路口,下車自己走了進去。

路兩旁樂聲嘈雜,迷離而躁亂。

他掃了一眼靠在門邊與人調情的男女,推門進了夜下花。

謝庭正靠在吧台喝酒,手裡捏著個打火機甩來甩去,一看見他下意識停住被燒了手,打火機掉在地上發出清脆響動。

“人走了?”陸黎書問。

謝庭撐著下巴說:“你差點把他們嚇死,這個教訓恐怕這輩子都忘不了了,顧澤走的時候腿都是軟的,還以為你真的要讓人把他強了。”

陸黎書脫了大衣擱在一邊,抬手倒了杯酒卻沒喝,謝庭隔著迷離的光線看他,“陸二,你跟顧家的梁子算是結大了。”

陸黎書問:“牆畫談妥了?”

謝庭怔了一秒,合著他今晚來找他並不是問顧澤下場的,無語道:“談妥了,還倒貼了十萬塊,我真是活該。”

陸黎書說:“他晚上過去畫畫,一個人我不放心,找個人去大學接他,畫完了再送回去。”

謝庭說:“?”

隔了幾秒,他在陸黎書的眼神下認命地掏出手機給許青靄發微信。

“許老師,顏料我這邊已經買好了,不過您晚上來畫畫實在是讓人不放心,我找個車接送您,您看怎麼樣?”

許青靄:啊,謝謝您的關心,不過要收費嗎?

謝庭抬起頭看陸黎書,“?不是,你這孩子銀子打的吧。”

陸黎書說:“不接不畫。”

謝庭咬牙切齒地瞪他一眼,按住語音一句“當然不收”發出去,然後把手機往桌上一扔:“滿意了?”

陸黎書說:“勉強。”

-

許青靄從食堂帶了宵夜回去,他自己買了杯全糖抹茶芋泥奶茶。

費於明問他談得怎麼樣了,許青靄說:“還在追,他還不知道我喜歡他。”

費於明懵了半天,突然明白過來,抓了個橡皮衝他腦門一扔:“誰他媽問你談戀愛了,我問你那個牆畫談得怎麼樣了。”

許青靄接住橡皮,說:“兩個月畫完,五十萬報酬。”

這次輪到費於明驚了,“多大的牆畫啊給這麼多錢?靠不靠譜?不會騙你吧?”

許青靄說了尺寸,費於明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去:“兩個月神仙也畫不完啊,而且校慶過後就放寒假了,你不回家過年?”

許青靄說:“不著急,我畫完再回去。”

費於明伸手在他腦門上戳了一下:“你就財迷吧。”

陳克正在挑宵夜裡的蔥花和香菜,聞言抬頭插了句:“寒假學校裡不讓住,你不回家住哪兒啊?”

許青靄說:“我有地方住的。”

謝庭雖然說了兩個月畫不完一分不給,但還是給他轉了十萬塊定金來,許青靄也沒客套直接收了。

與此同時,一條短信蹦出來。

——錢呢?

——我已經給了你這麼多天時間門,你少糊弄我,再拿不出來我就去你學校找你。

許青靄看到這句話眸子瞬間門縮顫了下,擰眉給他回複:你敢!

——我能不能乾得出來你很清楚,你不想讓我去學校找你你就最好聽話,我知道你有錢,也有本事賺錢。

——如果不是我養你,你現在能上大學?

許青靄咬著牙,打開了銀行APP輸入倒背如流的賬號給他轉了兩萬過去,半分鐘後對方不滿地斥責:為什麼隻有兩萬,這麼一點夠乾什麼?

許青靄本不想回複他,但對方又發來了一條: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病多燒錢,這點錢連住幾天院都不夠。

許青靄打字的手都變得很沉重,一字一句的問他:我不是你兒子嗎?

他打完這句話,卻在發出去的一瞬間門停住了手,一口氣刪掉又重新打字:我隻有這麼多,你不要就還給我。

對方沒有再回消息來。

許青靄打開電腦插上耳機,分貝極高甚至稱得上是噪音的音樂從耳朵裡灌進去,撕裂每一寸耳膜,卻讓他得到了一絲平靜。

許青靄自虐似的將聲音又開大幾分,然後拿起筆開始畫稿,卻怎麼都靜不下來,手腕似乎滲出絲絲縷縷的疼痛,連著脊背也痛。他一筆一筆的畫,眼前浮現出一個小小的蜷縮著的身影,在黑暗中無助又害怕,明明開了門會有無法忍受的傷害,他還是希望能夠從那裡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