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巖深青靄藏(六)(1 / 2)

頂級偏愛 荒川黛 17311 字 4個月前

許青靄連忙扯過安全帶扣上,等梁長青一啟動車他便正襟危坐地看著前方路況。

“要喝水麼?我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就買了杯熱檸檬茶。”梁長青伸手打開車載音樂,在緩緩流瀉的樂聲中遞過來一個紙杯。

許青靄雙手接過道謝:“謝謝梁哥。”

梁長青收回手,笑問:“先去看畫展?你吃飯了麼?”

許青靄其實還沒吃,但不太好跟梁長青講,便說:“已經吃過了。”

梁長青開車不快,人也非常健談,話題找的自然又不失趣味。

許青靄慢慢放鬆下來,咬著檸檬茶的吸管說:“我本來以為梁哥的畫那麼有衝擊力,人也是個很酷很招搖的性格,沒想到那麼隨和,還很風趣。”

梁長青“嗯?”一聲,側頭去看許青靄,頗有些好奇的問:“那是失望了嗎?”

許青靄說:“當然不是,就是覺得有點反差感。”

梁長青莞爾輕笑,說:“我在國外有一位導師,他是個很浪漫的英國人,有個說法我一直記到現在。”

許青藹側頭等他說。

梁長青故意賣了個關子,等了幾秒才說:“落差讓人產生驚喜,反差讓人產生愛意,看來我的畫被人喜歡也有一部分來源於人設反差,那我可得小心維持。”

畫展開在平洲美術館,主題是“愛”,許青靄本以為是很籠統很宏觀的宣揚主旋律,結果進去了才發現這個“愛”指的是男女之愛、同性之愛、老少之愛……一切被認可與不被認可的愛意。

許青靄在一張畫前停住,無關技巧無關色彩平衡,甚至連基本的構圖和諧都不講。

手掌沾染顏料肆意塗抹,原始又熱烈,一隻隻掌印相互糾纏,人、動物、植物,有的昂揚向上有的被撕扯拖拽,但無一幸免,都被汙水兜頭籠罩。

許青靄驀然想起一年前,他被千夫所指時。

“怎麼樣?”梁長青問。

許青靄回過神,望著畫說:“畫麵感很棒表述也很強烈,很容易抓住彆人的情緒,這也許就是成功的畫家,每一筆都是故事,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梁長青莞爾輕笑:“能欣賞他畫的人不多,像你這麼會評價的人也不多,他聽了應該很感動,走,帶你認識他。”

許青靄跟梁長青走到一個頭發斑白的男人跟前,略有些驚訝。

對方上下掃了他一眼:“怎麼?覺得我年紀大了,不像能畫這個的?”

許青藹連忙搖頭:“不是。”

梁長青給兩人互相介紹,又說:“羅非,你可彆嚇唬他啊。”

羅非嗬了聲:“行了你。”

今天是羅非的個人畫展,展出的作品不算多,羅非領著兩人邊逛邊講述創作靈感,許青靄聽得認真,還拍了幾張照片留存。

梁長青笑著揶揄:“要不要跟羅非合張影?”

許青藹立刻問:“可以嗎?”

梁長青走過去和羅非講,然後把手機交給一個路人說了幾句便走回來,說:“你不介意我也加入吧?”

許青藹忙說:“當然當然。”

路人幫著拍了張照片,梁長青用微信發給許青靄然後裝回兜裡,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道:“先去吃飯?”

許青靄這才發現有點餓了,“我請您吧,謝謝您帶我來看畫展。”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梁長青從善如流應了,在美術館附近選了家環境挺清幽的餐廳,接過菜單時選了幾道偏甜口的蘇菜。

“可以嗎?”梁長青說:“上次吃飯我見你愛吃甜。”

“陸總,關於咱們店……”男人發覺身旁男人臉色不太對勁,話音一停跟著他眸光的方向看了眼。

東南角有兩個相談甚歡的客人,一個背對著,隱約可以聽見攀談聲。

怎、怎麼了嗎?

仇人?

“陸總?是認識的人?要過去打個招呼嗎?”男人回過頭看了眼同行的助手,對方聳了下肩膀表示不清楚。

陸黎書從許青靄臉上收回視線,說:“不認識。”

“哦,好,那您先請。”男人伸手示意,不知怎的總感覺那一瞬間陸黎書周身氣壓變得陰沉,讓人有種寒毛直豎的壓迫感。

許青靄一頓飯吃下來有點兒撐,借著去洗手間的理由去前台結賬,但對方禮貌告知:“您的賬單已經有人替您結過了。”

許青靄回頭看了眼梁長青,他沒離開過座位,便又回頭問:“是誰啊?”

對方搖頭說:“抱歉,我們不能透露。”

許青靄環視了一圈,沒看到熟悉麵孔,他朋友不多,是誰幫他結的賬?

“我能問問他姓什麼嗎?”

“抱歉,我不太方便告知。”

梁長青見他一直沒回去,以為他沒錢付賬便走過來問:“怎麼了?”

許青靄搖了下頭,“沒事。”

“走吧,送你回學校。”

許青靄出了門看時間還早,便說:“不用麻煩您了,我還有地方要去,自己打車就行。”

梁長青也沒強求,笑了下說:“那行,下次見。”

許青靄朝他點點頭,等他走了便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夜下花。

下周就是寒假了,滿打滿算也就隻有二十多天時間,他必須加快進度。

距離謝庭說的開業時間隻剩一個半月,還要去掉過年幾天。

寒假寢室不讓住,許青靄算了下身上的錢還夠用,但全住酒店肯定是不行,隻好在放假前跟學校商量能不能多留幾天。

學校答應他可以住到年前,年後就不行了,教職工要放假,不能為了他一個人破例。

許青靄連連答應隻住到年前,然後放心地待在夜下花,但他忘了件事兒,謝庭給他派了了司機。

這司機固執的要命,每天十點鐘一定要接他回宿舍,晚一分鐘都不行。

許青靄雙手合十求他:“叔,你再多等我一會兒好不好啊?我再畫一會就回學校,你先坐著歇會兒。”

司機很沒辦法地看著他,“不行,老板交代要十點鐘送你回學校。”

許青靄試圖說服他:“現在才十點,我回學校了也不會睡覺的,反正都是熬夜還不如讓我多畫一會,你不說謝老板不會知道的。”

司機很為難地說:“我做不了主。”

許青靄說:“那這樣,你先回家,我待會兒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就當做不知道我還留在夜下花?”

司機說:“許老師,你不能害我啊。”

許青靄見他油鹽不進,直接說:“那要不然你把我拖走吧,不然我就要留在這兒畫到十二點。”

司機不能真的去拖他,但也不能由著他,隻好給陸黎書發消息請示,過了會收到回信:下不為例。

許青靄殷切看他:“可以嗎?”

司機無奈點頭。

許青靄也沒讓司機太為難,畫到十二點鐘就收了刷子,路上沒什麼車,回到寢室的時候還不到一點鐘。

寢室樓停電停水,連暖氣也停掉了。

許青靄早上去門衛那裡接了一壺開水,摸著黑洗完腳火速爬上床。

他很怕冷,縮在被子裡時蜷起雙腿捂了很久才稍微暖和一點。

寢室裡十分寂靜,他上樓的時候聽自己的腳步聲都有些慌,不過好在這幾天S給他發了不少語音,讓他在深夜裡能夠壯壯膽。

許青靄縮在被子裡給他發消息:你睡了嗎?

S:還沒有,到學校了麼?

許青靄按住語音說:“剛洗完腳,好冷啊,你冷不冷?”

S說:不冷。

許青靄糾結了一會,決定遵從內心的想法:我想聽你說話,你方不方便啊?

S直接撥了個語音來,寢室裡就他一個便沒去找耳機。

許青靄縮在被子裡,聲音悶悶的帶著點兒涼意與潮氣,“喂。”

S說:很冷?

許青靄說:“宿舍裡暖氣停掉了,我捂不熱被子,哎算了不說這個,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畫了多少畫啊?”

S說:我要誇你?

許青靄總覺得他不準備誇,S一向是不讚成他熬夜,便主動交代以求從輕處罰,“我是想早點畫完,多點時間跟你說話。而且十二點一到就立刻回學校了,沒有多畫。”

S說:所以呢?

許青靄輕舔了下嘴角,想象著他現在的心情,試探道:“所以我好冷啊,想要一些安慰不知道會不會被滿足。”

S說:比如?

“比如想看一些勾領帶的照片,好不好啊,哥。”許青靄嗓音綿軟,帶著明晃晃的撒嬌意味,讓人沒法拒絕。

陸黎書耳蝸像是被一隻小小的舌尖舔過,帶來微麻的過電感。

“我已經換了睡衣,明天看。”

“我好冷啊,我的腳變成冰塊了……”

陸黎書沉默了一會,無奈地起身去衣櫃裡找西裝與領帶。

許青靄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便是手機接觸桌麵清脆的響動,得寸進尺地說:“你切視頻給我看好不好啊?我想看你換衣服。”

S說:不好。

許青靄“哼”了聲:“小氣。”

S換衣服不算很快,許青靄忍不住想象著他脫掉睡衣,從襯衫開始,西裝褲、皮帶、領帶、西裝,修長手指一件件穿上,比脫還性感。

“怎麼還沒穿好啊?”

S的笑裡含著幾分無奈:不許心急。

許青靄蹭著微熱的臉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將手機拿起來了,很近,像是貼著耳朵的揶揄。

語音切斷,十幾秒後一條視頻跳出來,許青靄立即打開。

白色的背景牆下S穿著規整到一絲不苟的黑色西裝,配一條深藍色領帶與銀色領帶夾。

他一手拿著手機,右手指尖扣住領帶結微微一勾,手背上立即浮現明晰的青筋。

領帶被扯鬆,偏頭時指尖再次用力,左右一扯徹底將它勾開,在整潔而禁欲的白襯衫烘托下直接將欲感拉滿。

許青靄驀地有一種S要扯掉襯衫過來擁抱他的感覺。

他呼吸漸沉,反反複複將這個十幾秒的視頻一遍遍播放,忍不住想如果被他擁抱一定很難掙脫開。

如果他用那個很冷淡又很沉的聲音命令他不許躲,他一定乖乖聽話。

許青靄渾身都熱起來,連帶著喘氣都滾燙,從被子裡探出頭喘了口氣,再低頭就發現視頻被撤回了。

許青靄打字問他:為什麼撤回啊?我還沒有看夠呢。

S說:因為我小氣。

許青靄愣了兩秒,按住語音小聲埋怨道:“你怎麼這麼會記仇啊。”

S重新撥了語音過來,許青靄翻了個身,按捺不住心裡的熱流,拐彎抹角地約他:“你想不想看看我畫的牆畫啊?明天我畫最後一天,晚上就要回家去了。”

S停頓了下,說:“下次吧。”

許青靄有點失落地悶在被子裡,很小聲的說:“你總說下次,是不是特彆不想見我啊?”

S說:“不是,是明天不方便。”

許青靄不知道他是真的有事還是不肯見,但聲音不可避免多了點兒翁氣,“可是下次我就是二十歲的許青靄了。”

電話兩端很安靜,許青靄聽著男人很平穩的呼吸聲。

S一直沒說話,像是很為難。

許青靄先替他回答:“算了,你不想見就不見吧,我不著急,等你準備好了再說。”

隔了一會,許青靄聽見S很輕地歎了口氣,“年後我會找時間見你。”

許青靄:“真的?”

S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