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霏微傍青靄(五)(2 / 2)

頂級偏愛 荒川黛 13082 字 5個月前

聶棋咬著牙恨不得將獎杯摔爛,更恨不得將許青靄那張畫撕爛。

梁長青親自給許青靄頒獎,與剛才給彆人頒獎的客套不同,他語氣和表情都溫柔的不得了,甚至多誇了許青靄好幾句。

聶棋垂眸看著相冊,拿起手機匿名在群裡發了出去。

“原來許青靄跟評委老師認識啊,今天這個特等獎不會是特地為他設的吧?”

“聽說他被包養過,選這麼一個特等獎真的很難服眾,很難不想到是不是走了後門。”

“他的畫真的有那麼好嗎?輸了的人就輸在沒有和評委關係好?”

聶棋發完消息,好整以暇地看著台上,這次他倒要看看許青靄怎麼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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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總,這邊請。”男人略微彎腰示意,打量著這位總裁的表情,抹著冷汗戰戰兢兢地給他報告工作。

他剛上任不久對陸黎書了解不深,隻知道這位老板嚴苛冷淡,一見才知道傳言還是保留了,不過好在並不是不講道理,甚至還指點他一一。

他稍微鬆了口氣,頓時對這位年輕總裁更加欽佩。

秦纓跟在陸黎書身旁為分公司總經理捏了把汗,本來今天隻有一場活動,視察分公司應該放在下周,但陸黎書要抽時間見許青靄便將行程提前,搞得整個分公司都如履薄冰。

“陸總,那不是……”

男人跟著秦纓的話抬起頭看過去。

女人看著約莫三十多歲,長發盤起來,紅色半身長裙搭件皮外套看起來一身酷勁兒,她擺擺手讓旁邊的人先走,然後朝他們這個方向過來。

秦纓側頭跟男人說:“你先過去準備,陸先生稍後就到。”

男人點點頭離開。

陸安然走到跟前,勾著眼角等他叫人。

陸黎書有點無奈,“姑姑。”

“陸小姐。”秦纓打了招呼,問她:“您怎麼也在這兒?”

陸安然是個很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在M國有個高奢品牌工作室,這幾年在新聞和各大秀場視頻上看到的次數都比見著本人多。

她一直未婚,明明快五十歲但看起來隻有三十出頭。

她性子爽朗淩厲,人又倨傲從不虛與委蛇,找她設計得讓她看得上眼否則誰的麵子也不給,所以在平洲那些太太小姐圈子裡人緣並不太好。

她蹙眉看陸黎書的穿著,“陸氏要破產了?這麼寒酸的衣服也肯穿出來。”

“……”秦纓輕咳了一聲,心想這位姑奶奶說話還是這麼直接,“陸小姐是這樣,陸總最近談戀愛。”

陸安然當場就愣住了,陸黎書不近□□多年,怎麼突然開竅了?

“和哪家的小姐啊?不會是謝家那個吧?”陸安然蹙起眉,儼然是很不讚成。

謝薇寧三天兩頭托人去求她的設計,卻又要擺影後的架子,還沒過門兒就把自己當陸家的準少奶奶,一口一個姑姑叫得她心煩。

“是個男人。”陸黎書說。

陸安然又愣住了,男的?

陸黎書沒多說許青靄的身份,隻道:“他年紀小也怕生人,等以後熟悉了我再帶他見您。”

陸安然“嘖”了聲:“跟我還護短,怕我欺負他?”

陸黎書勾唇輕笑,“有我在,您也欺負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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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靄,你很得意啊?”聶棋輕嗤一聲。

許青靄淡淡道:“不得意啊,意料之中的結果。”

聶棋被他噎的一哽,嗤道:“你是不是早知道有個特等獎啊?怪不得聽見我拿一等獎的時候一點也意外。”

許青靄瞥他一眼:“怎麼,等不及磕頭叫爸爸了?”

聶棋看他表情冷淡活像是看不上他,那團恨意頓時燒得更旺,不由得譏諷道:“你有什麼好清高的,哦對,那邊有你雁美的同學,不去打個招呼啊?”

許青靄懶得理他,側頭跟林塵說:“一會我要出去買個東西,你去不去?”

“去!”林塵還興奮著,抱著獎杯說:“一會兒我請你吃飯吧,感謝你指導我畫畫,幫我的祖墳燒青煙。”

“好啊。”許青靄隨口應了,彎腰從地上撿起獎杯跟林塵一起往會場外走,掏出手機準備跟S說一聲,結果剛解了鎖就被人狠狠一扯。

他手一滑不小心打開了微信旁邊的APP,下意識抓緊手機直接按到了求助鍵,耳邊立即響起一聲尖銳嘶鳴。

他一愣。

S也在這兒?

許青靄一愣神,踉蹌著被聶棋扯得撞在門上,脊背疼得炸起冷汗,他顧不上疼立即抓著手機很慢的吸了口氣,忐忑的落下手指。

他飛速抬起頭,在人群裡尋找提示音。

S今天穿了西裝,搭白色襯衫還有深藍色領帶,不是他的同學也不是今天的評委老師。

許青靄眸光急切梭巡,那個聲音很近,他撥開人群,回過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當場呆愣,心跳陡然加速。

黑色西裝、白襯衫、深藍色領帶。

清冷、禁欲。

陸黎書。

許青靄心裡的不安瞬間放大,他抖著手,艱難地按了一下APP,隨著一聲尖銳的提示音響起,他渾身的血液瞬間抽空,一道乾雷當頭劈了下來。

他的S,是陸黎書。

“啪嗒。”手機掉在地上,許青靄整個人僵在原地動彈不得,腦子裡亂成一鍋粥,每一根神經都在問為什麼S是陸黎書。

他怎麼可以是陸黎書。

許青靄眼前發霧,心跳紊亂的完全沒有任何辦法控製,嗓子眼兒發乾抽緊,指尖與舌根像是被水泥澆灌一寸寸失去知覺。

麻木,刺痛。

許青靄的呼吸急促而沒有規律,喘氣聲大得嚇人,他卻連伸手捂嘴的力氣都沒了,隻能看著男人臉上猝然閃過的驚詫與慌亂。

許青靄拚命地咽唾沫,窒息感兜頭籠罩,他儘力憋著氣放慢呼吸卻徒勞無功,隻能絕望地接受他的過度呼吸綜合征即將爆發。

林塵在他耳邊說話,像是很急切但他完全聽不清,他的五感被封住,像是尊還有思考的人偶站在那裡。

許青靄頭一次恨自己有這種病。

陸黎書正和陸安然說話,聽見提示音時以為是彆人也安裝了APP,第一次便發覺不對,但沒等他做出反應第三次便響起來。

他隔著人群看到了臉色瞬間煞白的許青靄。

心臟在那一瞬間失去跳動,陸黎書腦子裡隻剩兩個字,他怕許青靄認出來拒絕過許多次拍照和視頻,也不得不在他麵前裝嗓子不舒服,隻為了讓他彆那麼早發現。

不得已答應見麵,他想過那天要怎樣哄他,也想過怎樣去補救,但萬萬沒有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見了第一麵。

許青靄臉上的不敢置信與震驚很直白,像一把刀狠狠紮進陸黎書的心臟中央,再用力擰上一圈,疼得他連呼吸都快做不到。

兩人隻隔了不到五米,陸黎書卻覺得像是一瞬間劃開了一條銀河,許青靄用眼神給他劈開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陸黎書與他四目相對,看到他表情不太對勁,擔心他會病發便直接往他走去。

林塵被嚇傻了,握著許青靄的肩膀問:“你怎麼了啊?你彆嚇我啊許青靄,你怎麼了?沒事吧?許青靄。”

“他沒事。”陸黎書看著許青靄,卻是跟林塵說:“你先出去。”

“你是……”林塵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他,但一時想不起來,正想著又聽見男人冷厲的嗓音:“我說,出去!”

林塵被他的眼神嚇得一激靈,秦纓小跑跟過來跟他解釋:“同學,這位先生是許同學的長輩,有些事要跟他說,你不用擔心交給他處理就行了,來跟我出來。”

林塵將信將疑地點點頭,“哦”了聲抱著獎杯走了,偌大會場隻剩陸黎書與許青靄兩人,他低下頭看著眼前的小朋友,乾澀的喉嚨像是吞了把鐵砂。

“你是S,是嗎。”許青靄用了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陸黎書說:“是我。”

許青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他從七歲開始就沒再哭過,本以為早就已經不會哭了,可這一刻卻像是兩汪決堤了的泉眼怎麼也收不住。

陸黎書想伸手給他擦眼淚,但許青靄後退了一步,踉蹌著捂了下胸口,低聲說:“你彆……彆碰我。”

陸黎書僵在原地,聽他排斥的話頓時心痛如絞。

他怕自己的靠近會讓許青靄更加緊張導致病發,便沒有再靠近。

許青靄一隻手撐著桌子,忍著寸寸蔓延的麻木感,在病發之前很艱難地抬起頭看向陸黎書。

他眼角彎著嘴唇輕抿很努力地笑著,用含著水汽的通紅雙眼看向陸黎書,明明是在笑卻讓人覺得絕望的快要碎掉。

隻剩兩人的會場寂靜到落針可聞。

許青靄張了張口,用很輕的嗓音問他:“陸先生,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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