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特麼把彆人都當傻子行嗎?初夏,有一件事我和錢琢本來打算等之後再告訴你的,可沒想到有人連你的生日都不肯讓你開開心心的過。”她拿起手機,遞給了寧初夏。
寧初夏有些意外:“怎麼了?”她接過手機,相冊頁麵正是吳和雅同寇俊生那天逛街的照片。
錢琢冷笑:“C城真不大,你們也還真不怕人知道,那天你們去舊商場逛街吃飯,我從頭到尾就跟在你們後麵,這雙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隋醉也補充:“還有和雅,你們部門有多久沒加班了你知道嗎?這種隻要有人去問就會被拆穿的謊言你也要撒。”
吳和雅下意識伸手捂住脖頸上的項鏈,可卻反而能吸引彆人的注意。
“原來是這樣。”寧初夏恍惚地舉起手,她手上的鑽石戒指璀璨,“我說我們這麼有緣呢,寇俊生給我買了個鑽石戒指做生日禮物,你的神秘男友也給你買了條鑽石項鏈,他還真是雨露均沾,一碗水端平,不短了誰。”
她眼中隻餘下了絕望:“原來一切都是謊言,直到現在,我還是聽不到一句實話,我的信任,最後卻還給了我一個謊言搭建的美好世界。”
“人不能被騙一輩子,也不能被欺負一輩子的。”寧初夏聲音已經啞了,“我受夠了,我不想被騙,也不想被欺負了。”
寇俊生滿臉訝然,寧初夏這話的意思不會是……?
寧初夏看向周圍,她的手捂著胸口:“大家也知道,我是個重感情又軟弱的人,其實一直到剛剛為止,我還可笑地在猶豫,可現在想來,沒有必要了,我不想活得像隻沒有尊嚴的可憐蟲,自欺欺人下去,也請大家為我做這個見證。”
呂太太意識到了什麼,她點頭道:“好,這個見證我做了。”
寇俊生靠過去打算把寧初夏拉走說兩句,卻被錢琢擋在旁邊:“初夏,你……”
“寇俊生,我要和你離婚。”
寇俊生慌了:“初夏,你聽我說,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這樣,以後我也不會了。”
寧初夏看著他,眼前這個男人這時候多麼地惶惶不安,可他真正擔憂的,絕對不會是傷了妻子的心。
這就是利己主義者,從這個角度來看,這三位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她輕笑:“是你讓我變得這麼錙銖必較的,寇俊生,我會請律師來和你好好談談財產要怎麼分割的,我不會少拿一分錢,還有……”
“你送給吳和雅的東西,我也會讓律師申請,要求追回的。”
“寧初夏!”寇俊生氣急敗壞,他心裡一沉。
糟糕,寧初夏居然真的想到了分割財產上去。
寧初夏走到了吳和雅麵前,看著她扯出一個笑:“男人要出軌,這是男人的錯,可你知道嗎?他出軌的對象是誰都可以,卻不能是你,你做了你的選擇,我也會做我的選擇。”
吳和雅回避開寧初夏的眼神,她麵對寧初夏的所有優越感此刻全都消弭。
“既然你這麼想要,那給你也行,我們畢竟以前是閨蜜嘛,對嗎?”寧初夏笑得嘲諷,“不過你可千萬不要後悔,既然搶到手了,就要好好抓著。”
吳和雅抬頭愣愣地看著寧初夏,其實她心裡很亂,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寧初夏怎麼能做到這麼輕易就放手?她不舍得現在的生活嗎?她不是很愛寇俊生嗎?
寧初夏起身,她努力地維持著最後的風度:“今天的生日會,可能要虎頭蛇尾地結束了,大家早點回家,之後有機會我們可以再聚,謝謝大家。”
她深深鞠躬,臉上的神情已經變得堅毅。
呂太太頭一個站起來,她拍了拍寧初夏的肩膀:“你放心,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說。”
她一起身,其他人也都跟著起來了。
大門打開,陸陸續續有人出去,寧初夏也已經進了房間拿了包。
“初夏,你真的要走嗎?”寇俊生沒放棄,“我們再談談,兩個人單獨好好談一談好嗎?”
他愛刺激會出軌,可這是在他覺得自己能付得了代價的前提。
可現在這代價他有些承受不住。
寧初夏已經拿好了包:“我明天或者後天會找搬家公司來搬東西,具體的情況等我找到了律師在談,至於私下的聊天,那就不必了。”
“你一定要這麼絕情嗎?”寇俊生追問,她不該這樣的。
寧初夏攔住了旁邊錢琢和隋醉的動作:“是,我一定要,我是軟弱好欺負又好騙,可是你們教會我不要再這樣下去的。”
正打算出門,寧初夏忽然停下腳步。
“初夏。”寇俊生不抱希望地喊,卻得到了回應。
寧初夏走到餐廳,從冰箱裡把蛋糕拿了出來,今天她的蛋糕很大,畢竟要吃的人也很多,隻是有時候蛋糕不一定是要用來吃的。
“我忘了一件事,蛋糕還沒吃。”
就連一直看著地出神的吳和雅也覺得奇怪地抬起了頭,這什麼情況了還吃蛋糕?
寧初夏鬆開蝴蝶結,從盒子裡拿出蛋糕,這蛋糕裝飾很多,看得出味道一定不錯。
“你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吧?你願意吃我的生日蛋糕嗎?”
寇俊生看著寧初夏遲疑了一會,才點了點頭:“今天是你生日,你彆生氣了。”難道是寧初夏後悔了想緩和兩人的情緒?
他眼神驚喜,開始思索著如何讓寧初夏回憶起從前的甜蜜回憶:“我去找蠟燭。”
“不用。”寧初夏笑吟吟地看他,配著臉上的淚痕,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然後一個使勁,把蛋糕整個蓋到了寇俊生的臉上,砸得太用力,寇俊生一踉蹌往後好幾步,扶著牆才站穩。
“雖然有點浪費食物,不過你喜歡就好。”她拍了拍手,轉身就走,“你的生日祝福,我就不收了,我嫌惡心。”
寇媽媽反應過來,忙尖叫了一聲湊過去幫兒子拿下蓋了他一頭的蛋糕:“她這是瘋了嗎?”
她沒敢承認,今晚的寧初夏氣勢太足,她剛剛也一愣一愣,沒敢上前。
吳和雅安靜地走了過來,寧初夏離開時隨手帶上了門,可一直到門關上為止,寧初夏一次也沒有回頭看過她,像是她根本不存在一樣。
吳和雅早就知道她失去了這個朋友,甚至還想過要主動斷絕聯係,可在真的發生時,心中情緒還是有些難以言喻。
她伸出的手被寇媽媽不客氣地拍了一下,發出清脆地一聲響。
“你這個害人精還害俊生害得不夠嗎?”寇媽媽惡狠狠地又推了吳和雅一把,“你看看,你這害得我們家俊生今天又丟臉又出醜,你就是得鬨得他們離婚才開心的攪家精。”
寇媽媽有兩副麵孔,轉向寇俊生時又是心疼,這蛋糕上麵莫名其妙地設計太多,巧克力、塑料牌……甚至這蛋糕還是冰淇淋基底的,沒化太開,也不知道剛剛寧初夏用了多少力氣,才能讓寇俊生整張臉都陷進蛋糕。
“俊生,你沒事吧?”吳和雅不想和寇媽媽這說不清道理的婆娘計較,“很疼吧?”
寇俊生呲牙咧嘴,當然疼。
見鬼了,這蛋糕上居然還有車厘子和生日快樂的紅色塑料牌,他還以為現在的蛋糕插在上麵的牌子都是紙做的呢。
他是又痛又冷,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肯定整張臉都紅了。
更煩的是這蛋糕上還有不少東西黏在毛發上頭,他現在眼睫毛整個垂下來,一張眼就要往眼睛裡戳,他覺得連鼻孔裡都塞了蛋糕。
寇俊生感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吃蛋糕了。
“能沒事嗎?你是不是瞎?”寇媽媽又嗆,“小姑娘家家,一點都不懂得自愛,如果不是你,今晚怎麼會鬨成這樣?”
吳和雅本來就同寇媽媽不對付,可也勉強忍了:“伯母,現在我們應該先幫俊生把臉上的蛋糕處理一下吧?”她克製道,“家裡有乾淨的毛巾和水嗎?我們幫俊生擦一擦。”
“要你表功!”寇媽媽便往主臥那跑,吳和雅這倒是提醒了他,得趕快幫兒子收拾一下。
寇媽媽走了,吳和雅自然能靠近:“俊生,你閉著眼,我先幫你把眼睛上的蛋糕弄下來。”
現在不是談寧初夏的時候,她也顧不得操心彆的事情。
她原本以為自己足夠了解寧初夏的,可今晚寧初夏選擇了離婚這件事,讓她發現,寧初夏變了,吳和雅不願承認這很有可能是自己和寇俊生的事情給她打擊太大,總之,她現在根本沒有預測寧初夏的行動。
以前的寧初夏會忍,現在不會。
以前的寧初夏不會報複,可現在呢?
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的恐懼,讓她心跳很快,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地抓住寇俊生。
寇媽媽已經打好了濕毛巾出來了,她看著吳和雅和自己兒子親近心裡就不太暢快,暗暗地在心裡罵了一句不知廉恥,以前寧初夏和寇俊生可不會這麼親親我我。
――事實上這也是拜寇媽媽所賜,寇媽媽當年剛喪夫,對兒子很依賴,老覺得寧初夏會搶走兒子,兩人才結婚蜜裡調油,寧初夏因這件事得了寇媽媽不少擠兌,丈夫又不維護,後來便也乖乖地和丈夫在外相敬如賓。
寇媽媽和吳和雅針鋒相對各不相讓,手和毛巾同時在寇俊生的睫毛上作業,這麼一擠,便擠出了事情,吳和雅的指甲,直接在寇俊生的眼皮就這麼一劃一戳。
“痛!”寇俊生大喊一聲,把兩人都推開,單手捂著眼睛,半天沒起身。
萬幸這沒什麼大礙,眼看兩人還要來“關心”他,這一晚上的崩潰終於憋不住了。
“你們能不能放過我?還不夠是嗎?”他捂著單邊眼睛,“我求求你們了,我真的夠崩潰了,這明天還不知道事情要怎麼處理呢!”
寇俊生頭大地往房間去:“你們倆愛怎麼樣怎麼樣,我管不著!讓我好好休息,我這睡醒還得去找律師呢!”他不能耽誤,得早點處理,還得問問幾個朋友,看看現在轉移財產還來不來得及。
被留下來的寇媽媽和吳和雅看著彼此眼神都帶著火。
吳和雅提包就走,既然寇俊生休息了,她也沒必要留在這,她也得養精蓄銳。
吳和雅走了,寇媽媽也盤著手呸了一聲,她這麼不尊敬她,看她讓不讓她進門。
房子裡安安靜靜,這兒媳婦沒了,這家自然又是寇媽媽管,可她看了屋子一圈,臉都黑了。
寧初夏這和兒子都這樣了,她說好要請來收拾的人還來不來?
這招待了那麼多人,一屋子的垃圾,小錢也不在了,總不會要讓她一個人收拾吧?
寇家之王重新上任第一天,情緒非常失控。
……
隋醉開著車,透過後視鏡看著寧初夏。
她將自己靠在車窗上,愣愣地出神看著窗外。
剛剛丟蛋糕時還能果決堅定的她,上了車後就沒再說話。
坐在副駕駛座的錢琢同樣在心底歎息,她明白今晚寧初夏做了多麼艱難的決定。
一口氣斬斷和幾乎已經像半身般地閨蜜感情,並和深愛的丈夫提了離婚,灑脫背後,是無窮的衝擊和難過。
她們身為朋友,隻怕寧初夏把情緒都憋在心裡,最後憋出了病。
“我忽然發現我其實是個壞人。”
寧初夏忽然開口,打散了車上的寂靜。
“為什麼這麼說?”隋醉反駁,“你很好,一直很好。”
寧初夏看起來在笑,眼神裡一點感情都沒:“我可以包容很多事情,卻唯獨包容不了這件,我恨他們,我發現我不隻是做不到原諒,我還想讓他們付出代價。”
錢琢眼底都是心疼:“這很正常。”
這太正常了。
而且報複又有什麼錯呢?不報複的人力,除了少數真正看得開的,更多的是選擇了懲罰自己。
可憑什麼呢?做錯事的人不受報複活得坦坦蕩蕩,沒做錯的人痛苦掙紮,自我折磨。
隋醉也讚同:“你不要把自己當聖人行嗎?人家孔聖人都不認同以德報怨呢!當然,咱們也得遵紀守法,彆把自己搭進去了。”
“我知道。”寧初夏已經坐直,她像是忽然注入能量般又生動起來,“我要過得比他們更好,讓他們羨慕嫉妒。”
“這就對了!”錢琢鬆了口氣。
寧初夏:“我發條朋友圈。”
“?”
寧初夏勾起唇角:“既然他們這麼迫不及待,我也願意幫他們一把,畢竟這麼久來,我都不知道原來我還阻礙了他們的幸福。”
錢琢見寧初夏低頭打字,也跟著拿出手機,寧初夏的速度著實挺快,她才一刷新,就看到了寧初夏剛發的朋友圈。
@寧初夏:我的丈夫和閨蜜一起送了我一份充滿驚喜的生日禮物,在我的生日會前,在我家表演了一番恩愛纏綿,還順便幫我把這麼多年的愛情閨蜜情一起畫上了句號,我謝謝他們讓我在新的一歲有新的開始,我也祝福他們永遠在一起。
附圖是她今早生日特地拚接的三人照片,現在中間被她打了個叉。
“要我是你,還能說得比這更難聽一百倍!”錢琢火速點讚,她歎了口氣,初夏就是性子太軟,這就是直接破口大罵,都不會有人覺得她做得過分。
錢琢隻能看得到她和寧初夏共同好友的評論和點讚,這才一刷新,就刷出了不少,基本都是打著問號。
她歎了口氣,彆說其他同學了,她和隋醉要不是親身經曆,也不會相信這種魔幻現實。
隋醉已經將車停下,寧初夏說要回店裡休息,她也同意。
她很讚同錢琢的看法:“你這對他們太好了。”要是她嗬嗬,監控截圖都放上去,他們敢做,就彆怕被人看到!打好馬賽克,也構不成什麼問題。
不過沒事,寧初夏溫和,她可不溫和,隋醉還沒想好要怎麼編輯這條朋友圈,她利落地截圖先發給她認識的那位在吳和雅公司工作的同事,一切儘在不言中。
“對了,你們認識什麼律師嗎?”寧初夏忽然問,她剛剛其實有注意到隋醉和錢琢眼底的愧疚。
朋友有很多種。
像是吳和雅,不但捅你一刀,還會在你受傷時幸災樂禍。
像是隋醉和錢琢,在知道你受傷時,還會後悔沒有早點注意,幫上你忙。
“認識!”說到這隋醉就來勁了,“我這認識一個特彆厲害的離婚律師,我幫你請!”
錢琢也說:“和我一起留學的朋友,不少人脈很廣,我也去問問,做足準備,打好這一仗!”
能幫上忙,兩個人都鬆了口氣。
寧初夏從後座伸手攬住了兩人,這下的笑容裡灰霾已經不在,隻剩下純然的幸福:“其實我很幸運,雖然遇到了錯的人,可還有對的你們。”
“這才是我最重要的生日禮物。”她輕聲道,“和過去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