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都是白眼狼(三)三合一(1 / 2)

人生何處不相逢。

當王京宇和王京雅在醫院的正門口相遇的時候,看著彼此的眼神都帶著殺氣。

尤其是在默契地視線往下,發覺對方手上都和自己拿著如出一轍的湯品和一整袋的探病禮品時,這表情就更不好看了。

這見鬼的默契,為什麼偏偏要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寧初夏上回的那一摔,確實摔出了“毛病”,她記憶全無,隻認自己的邏輯推斷。

兒女們對她和丈夫一無所知=兒女們並不關心她和丈夫。

“我又不傻,你們一點都不關心我和老王,我肯定和你們感情不好。”寧初夏那一臉你們彆騙我了的表情,至今還在王京宇和王京雅的腦海裡循環播放。

他們總不能回答:“是,你就是這麼傻,我們以前沒人把你當回事,你還屁顛屁顛地對人好”吧?

失憶前後的母親,都一如既往地軸,以前是誰勸都勸不動寧初夏,哪怕舉一萬個例子,她都不聽。

現在呢,也一樣,就算王京宇和王京雅使出渾身解數,寧初夏也對他們隻有冷漠。

王京雅先有了動作,她試圖加速超車,手上這保溫壺裡,是她特地燉的瘦肉湯,另一隻手的黑色塑料袋裡,則裝著從家裡拿來的水果奶粉。

這對她來說,已經算是下了血本,畢竟以前她在寧初夏這,可是0投入。

這一切還不就是為了讓母親意識到她的好,最好還能是隻意識到她是個值得疼愛的好女兒。

王京宇完全不相讓,他腿一邁,試圖把妹妹擋住,同時還不忘確認下妹妹帶的東西分量。

他心中有幾分後悔,原先早上出門前,他想過要不要多裝點東西,可著實覺得沒有必要,再加上拿著也挺累,就放下了這個念頭。

怎麼想這王京雅也學起了他的套路,開始裝什麼孝子賢孫。

呸!真假。

兩人總算在一眾人異樣的眼神中擠上了電梯。

王京宇皮笑肉不笑地試探:“你這幾天,來看了媽幾回啊?”

他暗恨自己這幾日沒來。

寧初夏受傷的事情發生在周末,她對一雙兒女態度始終非常一致,保持冷淡絕不動搖。

哪怕王京宇和王京雅試圖示好,她也始終抱有防備。

哄不來寧初夏,王京宇和王京雅便隻得選擇回家,他們倆也確實乾不太來陪床的事情。

王京宇照常上班,每□□九晚五,更是沒有時間到醫院,他和妻子好好地商量了一番,最後一致決定,一定得把寧初夏哄回來。

這不,剛到休息日,他就大包小包的來了,可現在他忽然有些慌。

失算,這可不是以前不用著急,萬一妹妹偷偷來了好幾趟偷跑了要怎麼辦?

王京雅瞥了兄長一眼,她立刻安心了。

剛剛她也擔心呢,自己這幾天忙碌,如果哥哥來了,不立刻顯現出了兩人的差距嗎?

還好,從王京宇剛剛的表現,王京雅可以判斷,她這位哥哥沒能搶占先機,他們還在同一起跑線上。

這麼一想,心裡又隱隱有點不屑。

她這位哥哥,半點眼見都沒有,就知道坐吃山空,大好的機會放在眼前也不知道珍惜。

“你說呢?”她諱莫如深地答了一句,看著王京宇那提心吊膽的神情,心中大爽。

電梯已經到達寧初夏所住的樓層,門打開分明有挺大的空隙,可二人還是爭先恐後地衝了出去。

期間小動作不停,試圖擋在對方的麵前。

隻是這差距實在拉不開,縱然你來我往,也隻能同時到達。

王京宇握住了病房的門把手――最近天氣轉熱,醫院裡開了空調,病房的門便也都是關著。

王京雅沒搶到先,心中破口大罵,不過臉上可沒泄露神情,她眯著眼盯著王京宇的手,等到那門一開,便用力往裡頭擠,提高音量:“媽,我來了!”

人未到,聲先到,王京宇沒想到妹妹這麼厚臉皮,他措手不及,隻能跟著大聲道:“媽,我來看你了!”

嗯,多說了兩個字,贏了。

懷揣著這樣的小心思,王京宇和王京雅一道擠了進去,他們各自舉著手上的東西,擠出一臉笑,同步般地說:“看,我給你帶了東西……”

這歡快的口氣戛然而止,看著病床上陌生的中年婦女,兩人一臉懵逼。

同樣錯愕的是病床上的病人。

她小心地發出疑問:“你們是不是走錯房間了?我不是你們的媽媽。”她被這忽然的大呼小叫嚇了一跳,也沒注意到自己這話中有幾分微妙的味道。

顯然,王京宇和王京雅當然知道這人不是他們的母親,他們又沒瞎。

可這是什麼情況?他們總不可能兩個人同時記錯病房吧?

麵麵相覷間,隔壁病床的中年男人瞥了過來,臉上的情緒頗有些微妙:“你們不會不知道寧姐已經出院三天了吧?”

明明是個問句,他卻說出了幾分嘲諷的味道。

王京宇和王京雅也確實感覺到了尷尬,這位他們倒是隱約有點印象,那天他們送寧初夏入院的時候,這位就已經在了。

那男人又說話了:“所以你們確實是來錯地方了,還是回家去吧。”他聲音便小,在同陪床的女兒說話,“還是你關心爸爸,每天從早到晚過來陪我,要不我一個人在這,休息都不敢休息的,躺在病床上多難說,到時候我估計都會覺得自己白養了個孩子。”

原先一臉驚詫的中年婦女雖然並不清楚事情全貌,可現在也跟著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王京宇和王京雅哪敢再留,兩人對視一眼,落荒而逃。

這,媽她出院怎麼不和他們說上一句呢?倒讓他們這麼尷尬!

氣衝衝地上了車,東西隨手往副駕一放,汽車發動,兄妹倆並不驚訝地發現,他們的目的地看起來又是相同的。

來都來了,不可能就這麼回去,雖然心裡不爽,可不能就這麼氣餒,要不等母親把錢都給了對方,這後悔的事情還在後頭呢。

同時到了寧初夏門口開始敲門的兩人,萬萬沒想到等來的是讓他們措手不及的消息。

“小寧出去旅遊了你們不知道嗎?今天剛走。”何奶奶正好從樓下上來,漫不經心地看了眼手表,“現在飛機估計還沒起飛,你們要不去機場找她?”

什麼?!!

媽出院沒和他們倆說就算了,現在還自己跑出去旅遊了?

雖然以前寧初夏念叨過很多次想要出去旅遊,可真的發生的情況一次都沒有,畢竟來自兒女的求助實在太多,她一年得從頭忙到尾。

他們難道連知情權都沒有嗎?

兩人同時拿起手機,互相對視僵持了一會,為了避免兩人同時撥打電話引起占線,便默契地決定各退一步。

王京雅負責撥打電話,但是她必須得打開揚聲器。

電話撥通,急切的兩人沒等到母親的聲音,等到的是一口標準普通話的熟悉女聲。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已經念到了英語的部門,還沒走上去的何奶奶輕飄飄道:“可能是我記錯時間了吧?那她估計已經登機了。”

王京宇臉都黑了,可眼看何奶奶要走,他連忙伸手:“何奶奶,我媽這是去哪兒了?她身體不是才好嗎?”

何奶奶回話時笑眯眯地:“我沒問呀,隻知道她說要去旅遊了,她身體其他地方恢複得很好,至於記憶,醫生隻說得過後隨訪,看運氣了,這出個門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影響。”她扶著樓梯往上,“有這樣的媽,你們真是享福咯,在醫院一個人照顧自己,你看現在出院了也不麻煩你們,自己出去旅遊,多好?”

何奶奶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兩人的臉上均是難堪神情。

這句號怎麼聽,都不順耳,一定是在諷刺吧?

母親還真是身體力行地踐行了他們真沒知情權。

來的時候帶著不愉快的情緒,走的時候這情緒依舊沒有緩解。

他們沒有看對方哪怕一眼,事實上他們的心中都是同樣地衝擊。

必須得承認的是,他們之前對於母親的態度還抱有一絲的幻想,可現在這份幻想,已經被打破。

失憶之後的母親,好像真的“醒悟”了。

可這份醒悟,卻沒有讓兩人感受到哪怕一分一毫的合理。

不該是這樣的。

她怎麼能這樣做呢?

他們接受不了這份突變,哪怕他們明知這突變可能就是因為兩人當時的爭執造成。

可是媽現在確實是不太像樣了,哪有這樣什麼都不同他們說,自己到處跑的?

……

寧初夏挽著李阿姨下了飛機。

她才開機,就瞧見了那通未接來電,不過她並沒有回撥過去的想法,隻是漫不經心地發了個消息過去。

――“什麼事?”

――“媽,你電話怎麼打不通。”

這還用問嗎?這顯然是不想聽到你們的聲音。

寧初夏在心裡回答,手機上飛行模式的標誌格外清晰,不過在打字時,她還稍微“婉轉”了一些。

――“不想聽,有什麼事?”

好吧,寧初夏忍不住笑,她可並沒有婉轉的意思。

――“你為什麼出院不告訴我一聲呢?你現在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

這問題倒是問得好了。

――“你為什麼不知道我出院了呢?你為什麼不知道我去哪兒了呢?我會自己處理。”

――“都是成年人了,你們管好自己就行,又不是未成年人,難不成還要我儘撫養義務?”

――“說到這個,你和你哥的贍養費什麼時候給我?我查了下轉賬記錄,你們這幾年都沒給,不過沒事,先把今年的給我就行。”

她這三條消息一發,另一頭的王京雅似乎就炸了。

――“贍養費?!媽你鬨什麼呢?你又不是沒錢?”

――“你是生我和我哥的氣了?就因為我們沒去醫院看你?你不能這麼任性。”

到底是誰任性呢?

寧初夏隨手上網搜了一張網絡問答的截圖,上麵提及了贍養費用如何計算,同時發給了王京宇和王京雅,還不忘附上個人賬號。

――“轉賬即可,不用聯係,我現在經濟還算寬裕,就找你們一人要一千/月就好,記得儘快付賬。”

“初夏,我好了。”剛剛一下飛機就跑去上廁所的李阿姨走了過來,她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幾分擔心的神色,“初夏,你確定不和京宇、京雅說一下你出來的事情?”

寧初夏病剛好,便以經曆了入院出院這種打擊為由,盛情地邀請何奶奶、李阿姨一起外出旅遊――不用問,這錢自然是她來支付。

何奶奶擔心自己身體不行,想了想還是沒答應,李阿姨倒是挺空閒地,在寧初夏的熱情下便答應了下來。

隻是她這心裡有些放不下寧初夏沒和她兒女說的事情。

要知道寧初夏沒失憶前,那可是為兒女鞍前馬後,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兩瓣替兒女服務。

有時候那儘責的樣子,李阿姨都忍不住和兒女感慨。

像是李阿姨和何奶奶,平日也經常幫忙兒女帶孫子,在兒女最忙碌的時候,自然也是出手相助,絕不叫辛苦。

可問題是她們這遇到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呀!

她們倆的孫輩,一個比一個粘人,奶奶外婆地叫著,每次一放假,就打個電話撒嬌個不停,說想要快點回來,更是三不五時地說自己一定要好好孝順奶奶外婆。

而兒女們呢,也從來不是把她們當做予取予求的勞力使用,且不說生病陪床了,平時在忙,一個月也得來好幾趟,雖然知道她們未必缺,也一定會又是拿水果又是拿菜的絕不小氣,逢年過節遇到生日,也一定會騰出時間來吃一頓飯,送上個紅包金子的。

這倒不是說送的東西多值錢又或是誰缺這點東西了,關鍵是這其中表現出的心意。

寧初夏的一雙兒女,卻連心意也不願意表示,寧初夏辛苦照顧的孫輩,平日裡一來就伸著手要她買這買那,什麼價格高要什麼,這算計到骨子裡的模樣,何奶奶和李阿姨又不傻,看得清清楚楚。

按她做朋友的角度,那是肯定不願意寧初夏回到過去跳火坑的,能夠在失憶後同這倆狼心狗肺的孩子保持距離,那可是值得慶祝的大好事。

可是從理性的角度看,萬一寧初夏恢複記憶後後悔了呢?萬一以後寧初夏年紀大了要人養老才開始惦念兒女了呢?

“和他們說做什麼?難不成我這出來玩一趟還要經過他們允許?你啊,就是太周全了。”寧初夏隨手將手機放回了包裡。

飛行模式**好,不會被提醒一身輕鬆。

至於王京宇和王京雅還要在那折騰鬨多久贍養費的事情,這可和她沒有關係。

李阿姨歎了口氣:“初夏,我這實話和你說,你這以前對你兩個孩子還是挺好的。”

她們推著行李往外走。

寧初夏語氣陡然變得失落:“那你說,我和老王是不是活得特彆失敗?”

這語氣的畫風轉變,李阿姨有些愣,忙拍了寧初夏一下:“亂說什麼呢?不失敗!”

“失憶了,我自己也挺煩,翻來覆去的想,越想越不對。”寧初夏扯了扯嘴角,“你說我以前對這倆孩子挺好,我是信的,以前的我可得有多傻?”

“你知道嗎?我這回住院,醫藥費自己付的,那兩天躺在病床上,隻有你們陪著我,我真的很心寒,回到家,我就去查了銀行流水。”

說到這事,李阿姨倒是想起來了,回家的第二天,寧初夏就自己出門了,她那時候還擔心她又去給倆孩子做保姆,重蹈覆轍。

“銀行流水隻能查得到一年的。”寧初夏神情淡淡,“單單這麼12個月的記錄,我就給他們一人打了有十幾萬。”

李阿姨咋舌,她目瞪口呆。

她和何奶奶是真不清楚這件事,她們隻知道寧初夏天天去幫忙。

“我還真感謝現在流行電子支付,我又去看了我軟件上的付款情況,公交車、買菜、便利店……如果我沒猜錯,我以前經常應該不在小區,去他們家吧?想來,應該也不是去享受生活的,否則怎麼每次一去,開支就這麼大呢?”

李阿姨喃喃承認:“是,你以前經常去幫忙他們照顧孩子、打掃衛生。”

“我這出錢又出力,怎麼就得不到一個好呢?”寧初夏搖了搖頭,“我不求孩子多孝順,畢竟是我們當爹媽的把孩子帶到這個世界的,我們有責任,但怎麼能是這樣呢?又要拿錢,又要出力,還不孝順。”

“我之前一直很奇怪,為什麼記憶裡老王最憔悴的時候還在反複地念叨,說我要多多照顧自己,錢他是給我,不是給其他人的。”寧初夏笑得嘲諷,“現在我明白了,有這樣的兩個孩子,老王臨走的時候,得要有多失望啊?結果我還辜負他的交代,像個傻子。”

李阿姨忙伸出手拍了拍寧初夏:“彆這麼說。”她的角度,都能瞧見寧初夏眼中含著的淚了,她這又沒帶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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