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趕慢趕,想要再謄寫一遍,卻被安小河打斷,讓夫子看到這樣有辱斯文的畫麵。
趙夫子最是重讀書人的體麵。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羞辱。
對紀利跟安正飛的行為,他是討厭到極點。
紀元看向紀三嬸三叔還有安村長:“今日便退學嗎,我幫他們收拾東西。”
說著,紀元直接去兩人座位,幫他們把所有東西都打包。
看得其他學生大吃一驚。
那兩個人,一個是他三叔的孩子,一個是村長的孫子。
他竟然這麼做?
安村長先慌了,連忙道歉:“趙夫子,這次是安正飛的錯,您不要生氣,回頭我們肯定狠狠教訓他們。”
“為什麼要回頭教訓。”紀元捧起戒尺,“現在打吧。”
啊?
這也行?
趙夫子瞪紀元一眼,跟村長較什麼勁:“胡鬨,回去。”
安村長無奈地看了眼紀元,這個孩子,還真是有仇必報。
這一幕看在紀三嬸紀三叔眼中更是不同。
他們本就覺得紀元會報複他們,現在更是了。
連村長孫子惹到他,他都要當場打人。
在紀元眼神下,兩人下意識對趙夫子道歉,直接給了紀利大巴掌,連連對著趙夫子行禮。
那邊安村長也無奈,隻好也給了安正飛幾下。
趙夫子看著雞飛狗跳的模樣,趕緊讓他們住手。
等那兩人正式道歉,再罰抄作業,這事算是了了。
不過趙夫子卻並未讓紀三嬸紀三叔走,他皺眉道:“你們打算讓紀元去當賬房學徒?”
方才雖然一片混亂,但趙夫子還是聽到了。
原本要離開的安村長也道:“這怎麼能行,紀元如此聰穎,以後必然前途無量。”
紀元的功課安村長看過,更知道連著幾次小考,紀元都是私塾的頭名。
這等有天資的人,應該好好培養才是。
趙夫子跟安村長一說,讓他們夫婦倆啞口無言,但還是道:“賬房先生的學徒,無數人爭著要當。我們還是送了不少禮才有這個機會。”
“元哥兒過去,不是剛剛好。”
紀元心中的怪異感再次湧上。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們的所有做法,似乎都想讓他不要考科舉。
“三叔三嬸,做賬房學徒是機會,但當官也是機會。”
紀元再次道:“以後我當了官,一定不會忘親戚們的。”
趙夫子看了眼紀元,同樣不悅,在其他人麵前沒有表現的太明顯。
一聽到紀元當官,這兩人嚇得夠嗆。
紀元肯定心中的想法。
看來他們對小紀元做的事,不止平日打罵苛責。
必然還有什麼事,是不能見官的。
也怕他記仇的。
難道是紀元家裡剩下的家產,全都被他們弄走了?
用一個耳熟能詳的詞便是。
吃絕戶。
紀元爹娘離世,走的時候家裡明麵上確實沒什麼東西,卻也不至於一點家底都沒。
想來,他家的房屋的木板都能給拆了。
其他東西,肯定也被他們家搜刮走。
這也能解釋。
為何他家在小紀元爹娘走之後,又是蓋新屋,又是買牛犢,還送了紀利去上學。
明明這兩人最是好吃懶做。
紀元握緊拳頭。
若真是如此。
那小紀元的死,說不定還是他們故意的。
畢竟人死了,就沒有人再來追究前塵往事。
所以他們拚命要阻攔他的前程。
所以他們要在寒冬臘月,不許小紀元取暖,不許他吃飽。
就是要把侵吞小紀元家業的事,徹底隱藏。
不然不能解釋,當賬房先生“學徒”的好機會都能給他,肯定要隱藏彆的秘密。
今日是第二次試探,再次肯定他的想法。
真是黑心腸的兩個人。
小紀元不過八歲。
便死在這樣的人手中。
既如此,他就偏要過得好。
過得比這兩人好很多。
那兩人七嘴八舌還要再勸,紀元道:“彆勸了,我是不會去當賬房學徒的。”
說罷,又道:“我要考科舉,考秀才,舉人,進士,一步步地考。”
在今日之前,紀元從未這麼堅定過。
但他就是要考。
一路考上去。
上天給了他這個機會,他一定把握住。
一定要完成小紀元的心願。
一定要這兩人,自食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