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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午,日頭便徹底消隱,信都的上空,雲層積卷,黑壓壓便似天將要黑。還沒到酉時,房內已掌了燈。
魏劭獨自在書房裡。門戶緊閉。燭台上的燭火卻被從門窗縫裡鑽進的風給吹的明滅不定。
魏劭有些心神不寧。手中的兵卷,已經停留在同一頁上許久了。終於拋了下去。來到北窗之前,一把推開。
狂風迎麵撲入,卷動他衣角獵獵,身後燭台上的燭火,一排儘數熄滅。
魏劭眺望北向視線儘頭的天際。那方烏雲壓頂,閃電不時撕裂雲層,隱隱傳來隆隆的悶雷滾動之聲。
他出神良久。
一滴豆大的雨點,忽然隨風從屋簷啪的砸到了他的麵頰之上。
瓦頂之上,隨之傳來一陣密集宛若篩豆的雨點下落之聲。
魏劭感到一絲涼意。
入秋了。
……
夜深,雨越下越大。
窗外掠過一道閃電。又“喀啦啦”的一聲,一個焦雷從頭頂滾過,幾欲將人心魂震破。
魏劭睜開眼睛,望了眼空蕩蕩的枕畔。
她最是膽小的,聽不得這樣的閃電雷鳴。此刻若還躺在自己身邊,必定早已經鑽到自己懷裡求他保護了。
魏劭的心裡空落落的,似被挖走了一塊東西。
又一道閃電,撕裂了漆墨的夜空,照的半個信都城池,亮如白晝。
轟轟不絕的雷聲裡,魏劭心頭似也被帶的一陣突突亂跳,忽然一個翻身下地,迅速穿了衣裳,到外間摘下掛於牆上的蓑衣鬥笠,推門而出,靴履落於門前台階,一路踐著水花,朝外快步而去。
……
小喬近午出門的時候,天色還是晴好。不想過了午,日頭漸漸便被雲層遮擋。
還沒到酉時,天就竟黑的如同入了夜,又下起了雨。
雨越大越大,傾盆如注。沿著馳道,在風雨裡再行了十來裡路,終於趕到驛舍,落腳了進去。
驛丞預備精舍,迎奉小喬住了下來。
床上的鋪蓋是春娘自己帶出來的。春娘知小喬懼怕閃電雷鳴,當夜又陪她睡覺。
小喬卻一直睡不著覺。閉著眼睛,將頭蒙在被窩裡。
直到下半夜,雷聲漸漸稀落,終於慢慢合上眼睛。
遠處忽然又起了一陣悶雷聲。
小喬猛地驚醒,心口一陣亂跳,黑暗中睜開眼睛,聽到春娘熟悉的熟睡呼吸聲,心跳才慢慢地平複了下去。
她感到口乾,又有些氣悶。沒有驚動春娘,從床上輕輕爬了下來,來到桌邊,倒了半盞水,喝了幾口,放下後來到窗邊,推開一扇被雨水浸的微微潤漲的小窗。
一陣挾著深夜涼意的濕潤的風,朝她湧了過來。
不知不覺,又是一年秋了。
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是春娘快醒了。
小喬關了窗,爬回到了床上。
春娘半夢半醒間,伸臂摸到小喬軟軟的身子,覺到有些涼,幫她摟了摟被角。
小喬終於倦了。閉上眼睛,聽著頭頂瓦片上沙沙不絕的落雨之聲,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到有人在輕輕推自己。
迷糊間睜開眼睛,見房裡已經亮了一盞昏燈,春娘不知何時起了身,此刻俯身,正在輕聲喚她。
“女君,男君至。”
小喬聽到她說道。語氣含了些小心翼翼似的謹慎。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更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