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應,程府。
程家大公子守在臨出門的馬車前,愁眉不展,苦苦相勸。
“小妹,就一天,等大哥忙完手頭的生意,親自送你去,好不好......”
遙襄從車廂裡探出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說了三聲“不好”。
程大公子唉聲歎氣,憂心不已。
“大哥,你就放心吧。”遙襄無奈地歎氣,小手一下一下拍著胸脯,“我是誰?全真女俠!”
“你送我?遇上了山賊,我還得騰出手來保護你,嘖。”
程大公子一聽“山賊”二字,扶住額頭,身子晃了晃。
在兄長依依不舍的送彆中,遙襄乘坐的馬車駛出程府,歸入門外等候多時的隊伍。
“解鏢頭,舍妹路上還要勞煩您多多照顧。”
“程公子放心。”
嗯,沒錯,全真女俠這次出門,程家委托了神威鏢局護送她去目的地。
遙襄在這裡的身份是程府大小姐,程瑤迦。
程家是商戶,卻花大力氣找了各種門路,讓唯一的女兒拜入全真七子之清靜散人孫不二門下。這次遙襄出門,就是應孫不二的召喚,前往金蓮觀受師父教導。
神威鏢局的車隊走了三日,遙襄也做了三日柔柔弱弱的程家小姐。
第四日,一行人在小鎮落腳。
往東再走上半日就是廣固城,過了廣固不遠,金蓮觀就到了。神威鏢局此行還帶了一批貨,主要目的是押鏢去階州,護送遙襄隻是順路捎帶,廣固城人多口雜,所以他們選擇宿在城外小鎮,明天一鼓作氣到金蓮觀。
鎮上所謂的客棧,就是一間大場院,東西南三排屋子,誰來了誰住,西邊那棟還是大通鋪。
他們是客棧僅有的客人,老板熱情地拉出桌椅板凳擺在院子裡,聽客人說要雞鴨魚,更是樂開了花。
遙襄見客棧前麵不遠有一條河,想著有幾件小衣衣需要洗,便向老板要了木盆。
“解鏢頭,我去河邊洗兩件衣裳。”她如是交代。
解鏢頭皺眉思索,隊裡都是大男人,程小姐要洗貼身衣物也沒人能替得了她。於是,便衝遙襄點了點頭。
“程小姐,請便。”
安危什麼的,他倒是不擔心。程小姐師承全真教的清靜散人,彆看那扶風弱柳的模樣,指不定武功比他都好,何況,幾步道的距離而已,他和兄弟們踮踮腳就能瞧見前麵那條河。
遙襄抱著木盆慢悠悠往河邊走,身後程家派來給她趕車的老仆,亦步亦趨地跟著。
河邊零星幾個農婦正掄著棒槌熱火朝天地洗衣服,可惜分布得非常分散,一點熱鬨的氣氛都沒有。
還有兩個年輕的小夥子擠在岸邊洗衣服,一邊洗一邊你撞撞我我捅捅你,嘻嘻哈哈個沒完,散發出少年人特有的......傻缺氣質。
遙襄多看了他們幾眼,不是因為他們傻得吸引人,而是,他們身穿樣式一致的青灰色道袍,是兩個小道士。
那兩個小道士很敏銳地注意到遙襄投過來的目光,雙雙回望過來,霎時間就正經了許多,甚至頗有幾分威嚴。
遙襄抿唇一笑,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蹲下,開始洗衣裳。
正值初秋時節,河水溫涼適宜,遙襄想著客棧冷鍋冷灶,得些時候才能吃上飯,與其回去悶在客房裡,不如在外麵多吹會兒風。於是,手上的動作不緊不慢起來。
忽然間,河對岸傳來女子嬌笑的聲音,好不熱鬨。
遙襄不禁抬頭望過去,隻見十幾個白衣女子在河邊戲水嬉鬨,鶯聲燕語,好一副旖旎風光。
她收回目光,複垂首,把手伸進河水洗最後一件衣裳,接著,近處就落了一枚石子。她知道這石子從對岸來,以為是那些女子玩鬨時不小心飛過來得,便沒有在意。
可是緊接著,又投過來一枚,來意非常明顯。
遙襄用衣袖擦去飛濺到額頭上的水花,微微蹙起眉頭,向對麵看。
青年男子白衣玉帶,輕輕揮著折扇,他含笑望著遙襄,一派瀟灑風流。
遙襄冷漠以對,撤回視線,洗完最後一件衣裳扔進盆裡,起身就要走,誰知那白衣男子一躍而起,飛掠過河,輕飄飄地落在她麵前。
“姑娘......”
他剛一開口,還沒說什麼,遙襄就已經繞道了。
對於此人刻意賣弄輕功,並擺出飄然若仙的造型,遙襄一個眼神都欠奉,甚至不屑地抽了抽嘴角。
白衣男子不放棄,閃身再次攔在了遙襄麵前,挑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