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京城世家公子金伴花的白玉美人之後,盜帥楚留香又盯上了丐幫那位還未滿周歲的小公子,這回他要盜得,不是一個明確的東西,而是小公子抓周抓到什麼,他就盜什麼。
南宮靈收到楚留香的來信,也不惱怒,放言出去,說他備了好酒,讓楚留香準備好禮金,儘管來。
忘兒生日那天,丐幫各大長老悉數到場,好不熱鬨。眾目睽睽之下,忘兒在桌子上爬了半天,抓住一顆夜明珠,捧起了一錠金元寶。
丐幫的幾位長老一時有些沉默,要知道,南宮靈連幫主的信物打狗棒都拿出來擺桌上了,小公子不拿刀不拿劍,不拿筆不拿硯,拿了一顆珠子一塊金子,這就讓人生出一絲絲索然無味之感。想到堂堂盜帥楚留香,竟要為這兩樣尋常之物出手,頓時覺得十分可笑。
南宮靈卻不這麼想,他認為忘兒抓住了金銀珠寶,是富貴之兆。前不久,他通過秋靈素的情人送來都巨額銀票回血,解決了財物上的困頓,可終有再次用完的那一天,說不定日後,忘兒能佑他招財進寶呢。
對此,遙襄始終樂嗬嗬的。滿歲宴和抓周都是南宮靈的主意,擺了什麼排場來了什麼人抓到了什麼東西,她並不在意。至於,旁人麵上不動聲色,暗地裡好奇楚留香到底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忘兒抓周抓到的東西,遙襄是一點都不好奇。
金元寶和夜明珠,楚留香大概是取不走了,而神不知鬼不覺,必不可能做到。
這是遙襄的自信,自信的源頭不單單是自身實力,還有......
半夜三更,萬籟俱寂。
扁扁的包袱背在背上,繈褓裡熟睡的忘兒綁在身前,遙襄抱著娃輕盈地飛出丐幫總舵,無聲無息,沒驚動任何人。
想到明天南宮靈發現人去樓空,整張臉一片片碎掉,遙襄忍不住笑出聲來。
“黃夫人,你帶著令郎一聲不響地走了,讓楚某很為難啊。”
北邊的房頂上傳來一陣幽幽歎息,緊接著,飄下一道人影。
借著月光,遙襄看清眼前負手而立的男人,三十左右歲的模樣,一身瓦藍瓦藍的長衫。
“楚留香。”
那藍衫男子含笑點了點頭。
“你要的東西,我放在桌子上了,你取走便是。”遙襄一下下輕輕拍著忘兒,斜睨楚留香的眼神,似笑非笑。
楚留香眨眨眼,一副“你明知不是這麼回事”的表情。
黃氏母子失蹤,白天還其樂融融地歡度滿歲,晚上人就不見了,時間趕得這麼巧,給南宮靈下過“戰書”的他,少不了要黑鍋背一背。
而且趕得這麼巧,說不定這位黃夫人就是故意的呢。
遙襄還真就是......故意的。
她選擇今夜離開,走前還將忘兒抓到的夜明珠和金元寶擺在最顯眼的那張桌子上,都是為了混淆視聽。畢竟在南宮靈眼裡,她一貫乖順,而且貪圖安逸,懼怕朝不保夕的生活。
“楚留香,你這是要攔我?”
楚留香一聽,立刻側身讓出路來,並溫聲保證,“絕無此意。”
遙襄輕笑一聲,從楚留香跟前掠過。大概中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楚留香與她並列同行。
就這樣,二人一路穿梭,直到出了城,遙襄也不曾喝止過楚留香。隻是在荒地小路上行了許久後,突然淡淡開口,“什麼事?”
楚留香靦腆地笑了笑,伸手一遞。遙襄瞥了一眼,楚留香遞過來的是一方紅封。
“令郎生辰,楚某道賀遲了,小小心意還望夫人替令郎收下,祝他福壽安康。”
遙襄揚起眉梢,心中頗為好笑。南宮靈放話讓楚留香出紅包,他還真就乖乖準備了。
“不必了,無功不受祿。”她淡淡回道。
楚留香也沒硬塞過去,放下手,略作沉吟。
“楚某今日有一事不解......”
“你想知道什麼?”遙襄絲毫不意外。
她就知道,楚留香突然盯上忘兒不是心血來潮,定是海上飄來的那幾具麵目難辨的浮屍,線索已經查到丐幫來了。楚留香哪裡是要取什麼抓周之物,分明是試探南宮靈,還有她。
“夫人知道什麼?”楚留香反問。
這個黃魯直的侄女,果然知道些什麼,也許還知道得不少。
“什麼都不知道。”沒有絲毫遲疑,遙襄答得飛快,神態語氣無辜至極。
可就是這份刻意的無辜,仿佛明晃晃地告訴對方“我,什麼都知道”。
楚留香愣了愣,隨即哭笑不得。
過了一會兒,他神色稍斂,嚴肅了不少,“關於夫人的叔叔,黃魯直黃老前輩之死,夫人可曾追究?”
“準備追究。”遙襄認真地說。
楚留香沉吟,眼中露出奇異的光,“夫人知道幕後之人是誰?”
“誰?”遙襄茫然反問。
楚留香搖頭,為遙襄的裝傻充愣又氣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