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妹妹,說衝動是過了,媛容一點也不衝動。但她身手極好,難免恃才放曠,他是怕妹妹親自上陣,與人拚真刀真槍。
遙襄像是聽了一段耳旁風似的“嗯”了一聲,然後繼續交代,“皇上的課業,你斟酌著教。”
夏侯玄再次點頭,表情頗為無奈。媛容從小就極有主意,現在當了太後,隻怕是更聽不進去話了。
“記住,以簡單易懂為主,不要給皇上講那些太複雜深奧的文章。”
“如果皇上不愛聽不想學,那你就帶著皇上玩,他想怎麼玩你就哄著他怎麼玩。”
夏侯玄皺起眉頭,似乎對遙襄的話不能苟同。
“不學就不學,要緊的是彆教皇上討厭你。”
小孩子不定性,若是被人借此機會籠絡走了,怪可惜的。好歹,是名義上的天子......
夏侯玄沉聲道:“這是放縱。”學習要從小養成好習慣,皇上更要認真學習,不能懈怠。
遙襄笑了笑,心下卻有幾分不以為然,“哥,盼望皇上成材也不急於這一時,等我回來再說。”
愛學就是愛學,不愛學拿鞭子抽也沒用,所以,何必巴巴地去討人厭呢。
她可沒阻著曹芳求知上進,曹芳八歲,已經是明事理的年紀了,倘若他自己貪玩躲懶,又怪得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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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洛陽出發,經過高平陵,遙襄上去看望場麵於此的曹叡。
遙襄在宮中便換上了利落的男裝,玄衣銀甲腰佩長劍,英姿颯爽。她揮退左右,獨自立在曹叡陵寢前的第二段台階之下,微微仰起臉望著上麵的碑。
她沒有做任何祭拜的動作,目光也未在碑文上聚焦,她隻是失神地望著這片空氣。
“表哥......”
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個曾在她心底瘋狂吐槽了無數次的稱呼,已經變成了充滿情意的呼喚。
直到昨天,她還恍惚地從昭陽殿往外看,以為曹叡處理完政務就會回來,像從前一樣。
“謝謝你。”謝謝你愛我,我也愛你,隻不過,我是惡毒地愛著你。
曹叡在時,她很快樂,但心底始終藏著一種腳踩不到實地的感覺。曹叡心跳停止的那一刻,她竟然鬆了口氣,仿佛解脫了一道魔障。
她曾認為自己終將“失寵”,而且那一天不會太遠。可是曹叡死了,她還沒老,熱情還沒消退,他們的恩愛就永遠地定格了。
魏明帝一生短暫,但他和夏侯皇後的愛情是圓滿的,初時有遺憾,可結局是罕見的圓滿,因為短暫。
她終於可以走上台前掌握權利,因為曹叡死了,留下一個年幼的養子。她能在朝上對曹宇冷嘲熱諷,她能領兵出征,因為曹叡死了,她成了太後,因為曹叡死前,為照顧她提拔了曹爽做輔政大臣。
她現在得到的一切,都源於曹叡的死,她失去了相愛的男人,得到了這麼多,想想竟然覺得還不錯。
她真惡毒......
“表哥,我來向你告彆。”遙襄飛快地眨了眨眼,從腰後摘下一塊半麵的獠牙麵具,低聲說:“我要向前走了。”
她仍會住昭陽殿裡,但是不會再等人回來了。
轉身離開,步伐十分輕快,遙襄邊走邊戴上那獠牙麵具,遮住下半張臉。
山下,她對曹爽擺手說:“不坐車了,騎馬。”
曹爽自然依她,而且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這要是換做夏侯玄,少不了一頓嘮叨。
很快就有人牽馬過來了。
遙襄上馬,韁繩還在那牽馬的將士手裡,正要管那人要過來,忽然發現那人站在馬頭近側看她,眼神掩不住的熱烈。
她垂眸對上那人的眼,莫名地愣了一下。
那人見她看過來,唇上整齊的兩撇小胡子動了動,咧開嘴露出一口閃亮的白牙。
遙襄大吃一驚,睜大眼睛開始深呼吸,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之後,她一把扯下臉上的麵具,失聲驚呼,“你怎麼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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