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秀才是個孝順的。”
地裡忙著春種的施家人,聽到荷花叫人,馬上放下手上的活回家。
隔著老遠,施母就看到了施傅興的背影,頓時有些熱淚盈眶,抬手擦掉,可不能讓三寶看見。
“爹,娘。”
“好孩子,站門口乾什麼,快進去,老婆子,去燒茶。”
施父笑嗬嗬的,施母想仔細瞧瞧兒子,又不太敢,隻能先去廚房燒水。
大房和二房看見施傅興都有些尷尬,畢竟事情才過去幾天,倒是施傅興主動向幾人點頭:“大哥大嫂,二哥二嫂。”
“嗬嗬,咱們家的大秀才回來了。”
兩個哥哥憨憨地笑,周氏和林氏作為嫂子,沒有多說話。
林氏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誰能想到她這小叔子真的能考上秀才,要是普通秀才她也不至於這樣,偏偏是頭名,聽人說,能考到秀才榜首,後麵最差也能當個小官。
施傅興並不知道林氏的想法,或許知道,隻不過不在意。
施母拉著幾個兒媳婦做了一頓大餐,等到幾個男人祭祖回來,宗裡的幾位老人也過來了。
除了分家,還有彆的事情。
“三郎真是給我們施家爭了氣!我和其他老頭子商量了商量,湊了點錢,在村裡辦一天都酒席。”
施父一聽,忙搖頭:“三叔,怎麼能讓你們出錢呢,這錢我們家自己出!”
“你們自己出的算什
麼,三郎雖然是兒子,但可不止給你們家長臉了,這事情聽我的!”
施父又惶恐又為三兒驕傲,最後商量的結果是,各出一部分。
鄔顏想了想,也偷偷往那裡麵加了些。
這種鄉下辦宴席,不需要多少錢,但這次施家弄了一桌六道肉菜,而且都是實打實的,不像其他人家似的,肉菜裡連油花都挑不出來。
當天,施家人的院子門檻都被人踏破了。
大家都想來蹭蹭秀才都喜氣,最後桌子不夠,還有從家裡拿來板凳坐在大門外的。
鄔顏在廚房幫了會兒忙,直到菜全部上完才落座吃飯。
她的位置自然是和家中女眷一起,施傅興由施父和幾個宗裡的長輩領著敬酒,恍惚間,仿佛回到成親那天。
隻不過那時候施三郎麵黃肌瘦,穿著一身紅袍,被彆人拉著敬酒的時候,麵無表情。
當然,現在的他也是同副樣子,鄔顏隻看了一眼,就能猜到他內心想的什麼。
無外乎怎麼還不結束,要不就是在心裡默默背書。
酒酣微醺,施家的露天酒席讓村民吃得滿嘴油星,肚子滾脹。
他們不急著走,幫著施家人把鬨場收拾起來,熱情的仿佛這是一件多麼榮幸的事情,鄔顏剛端起一個盤子便被其他婦女拿走,“這是秀才媳婦吧,以後就是官娘子了,這種活乾不得,嗬嗬,趕快歇歇。”
鄔顏拗不過她們,說了聲謝謝,便走出院子散風。
傍晚的雲煙如同潑墨畫,在天際飄灑。
嫣紅橙紫交.融在一起,繪出更多的色彩,耳邊是院子中熱鬨的笑聲,隻聽著,便能感受到那份快樂。
家裡的幾個小孩子也不知跑到哪裡玩,鄔顏沿著小路走,本來打算去河邊看看,半路碰到施傅興被幾個小男娃圍住問問題。
其中一個聲音最大:“施秀才,我娘說你讀書特彆厲害,我叫狗蛋,今年麥口要去學堂讀書,到時候我也能考上秀才!”
然後是施傅興低沉的的聲音,好像是勉勵了幾句,他一向愛管人讀書,鄔顏並不覺得奇怪。
隻是聽到最後,這人居然又多管閒事地讓對方改個名字。
狗蛋氣跑了,一邊跑一邊哇哇叫:“我娘說的沒錯,你雖然是秀才,但一點兒也不會說
話,怪不得小紅姐姐不喜歡你!”
小孩子們一哄而散,施傅興站在原地,夜色讓其麵容看不真切,半晌,他轉過身準備回去。
結果就看到了不遠處抱臂的鄔顏。
“小紅姐姐是誰?”
施傅興:“......”
鄔顏白了人一眼,小徑上沒有人,她便攔著不讓過:“顏兒怎麼不知道夫君還和小紅姐姐有過一段呢?”
施傅興蹙眉:“什麼小紅,我不認識她。”
“哼。”鄔顏學著剛才的小孩,說:“雖然是秀才,但一點兒也不會說話,怪不得小紅姐姐不喜歡你呢。”
女人語氣撚著酸,像是山頭結出來的橘子。
施傅興聞到了醋的味道。
他忽然笑了笑,黑夜中,視線看不清楚,這點兒笑意便顯得格外明顯,鄔顏氣笑了:“怎麼,不知道如何狡辯了?”
施傅興往前走了幾步,與女人麵對麵,低頭時,近到呼吸都能感受到:“為夫什麼也沒有做過,不用需要狡辯。”
“可我分明聽......唔!”
猛然間,鄔顏被人抱住了,仰著頭,後麵的話變成輕輕的哼聲。
池裡的荷葉露出尖尖角,聽取蛙聲一片,前麵收拾完的村民離開,施母的大嗓門隱隱傳出去很遠的距離。
不知過了多久,鄔顏被放開,她迫不及待呼吸新鮮的空氣,運動後的施三郎力氣都變大了,逃都逃不開。
“還問嗎?”施傅興問她。
鄔顏氣得錘了對方一下,轉身就走。
施傅興笑了笑,跟上去。
月亮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