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陪舒箐來看秦老爺子，這是來上門討公道來了。
“韓霄啊——”蘇鳳臉色驟變，連忙出聲阻止。
“伯母，我知道，舒箐丟失的時候，您也一定非常傷心，但是後來有了兒子，又有了一個新女兒，一切就不一樣了。人嘛，感情都那回事。”韓霄話語間非常理解，但仔細一聽也是諷刺得很。
蘇鳳被他說得一愣一愣，許是還真說對不少，她神色劃過一絲慌亂。
“這丫頭我都替你們疼著呢，我家老頭也很喜歡。”韓霄皮笑肉不笑，“多大點事兒，我都不樂意讓她回來破壞您家的清淨，你們一家人感情多好。”
這話讓秦民脖子上的青筋鼓起，麵色沉鬱，秦辛妍徹底不敢吭聲。
秦老爺子拄著拐杖的手收緊，眼底先是帶著震怒，脊背彎了不少，而後目光落在舒箐身上，聲音有些無力：“箐丫頭，是爺爺對不住你，委屈了你這些年。”
“是挺委屈。當年我救小箐的時候，她奄奄一息剩半條命，後來康複用了幾年。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隻是福氣還沒享，有人就巴不得奪走剩下的半條命呢。”韓霄陰陽怪氣，越說到最後，語氣愈發散漫，“那就試試，看誰先沒了半條命。”
韓霄說話的時候，餘光掃過蘇鳳和秦民，看著他們蹙緊的眉頭，眸光的寒意更冷。
秦辛妍被他語氣裡暗含的凶狠嚇得雙腿直打顫，忍不住哭出聲，“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
她就是失手。
秦老爺子閉了眼，管家上前攙扶，他的胸口劇烈起伏，雙頰抽搐著，握著拐杖的手掌心泛白，微微抖動。
韓霄是一點不講情分，可舒箐的確是韓霄救的，也儘心撫養這麼多年，回到秦家就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沒有說話的立場。
秦民上前一步打圓場：“辛妍這次的確大錯特錯，但這孩子我了解，不至於說想要小箐的命，韓少說得嚴重了。”
“誰知道呢？萬一是被指使呢？”韓霄笑著接話，語氣非常意味深長。
秦民極力扯出的一抹笑瞬間收斂，表情無比僵硬。
“本來還想讓小箐留在這和你們吃頓飯，現在都沒吃上，這飯做得挺久，辦事效率是真不行。”韓霄再次暗諷，上前拉住舒箐的手，往外帶，“算了，我們回家吃飯。”
唐恒就站在他們前麵，他正沉著臉看向韓霄。
韓霄翹了翹唇角，低笑了聲：“好狗不擋道。”
唐恒的眼底頓時火光四濺，一股怒意直湧。
韓霄還十分有耐心，拉著舒箐繞過他走了。擋道不知道讓開的，就不是好狗了，是瘋狗。
看明白他的暗示，唐恒神色驀地變冷，怒火難以克製。
“太猖狂了。”秦民氣得暴跳如雷，看向秦老爺子，“爸，你看看韓霄那副樣子，他什麼意思？”
這是把秦家的人從頭到尾都罵了一遍，把他們的臉放在地上踩！
“還不是你教出的好女兒？！”秦老爺子看到秦辛妍，想起舒箐這麼久，她的那些小動作，直接把拐杖甩了出去，砸在秦辛妍身上，氣得渾身發抖。
“啊！”秦辛妍尖叫了一聲，放聲哭著。
“還有你！”秦老爺子顧不得唐恒還在，聲色俱厲衝蘇鳳道，“我都不知道你安著什麼心，舒箐失蹤了十三年，好不容易回來，你一個當母親的，有沒有儘到責任，你對得起國明嗎？”
“國明不在了，你連他女兒都不放在眼裡，你還當什麼母親？掌什麼家？我還沒死！”
秦國明就是秦父，舒箐的親生父親。
蘇鳳唇色煞白，看著暴怒的秦老爺子，縮著脖子低著頭，不敢回話。
唐恒不勸阻也沒說話，在第一時間悄悄出了秦家。
*
舒箐一直被韓霄拉著，出了大門，她放慢腳步，衝著前麵喊了一句：“韓霄。”
前麵的人突然停住腳步，轉身盯著她，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咬牙切齒又帶著警告說：“你答應過我，不喜歡唐恒了，不會再訂婚。你要是做不到，我就把你敲暈，帶回R市關著。我說到做到！”
似乎為了更有威懾力，他眼底有不少決然，甚至帶著不顧一切的狠厲。
舒箐看著近在咫尺的韓霄，這副樣子的確嚇人，她臉色卻未變，直視著他，從那雙眸子裡，她更多看到的是驚慌無措和不安惶恐。
回秦家吵架並非她本意，隻是他看不過眼，想幫她討個公道，出口惡氣。
舒箐全程插不上話，他當了壞人，讓她當了個好人。
“我陪你留在這裡，做什麼都行，但你不能再和唐恒在一起。”韓霄麵對她底氣很不足，還沒凶狠一分鐘，又像泄了氣的球，定定看著她，眸光癡迷，“我那麼愛你，心也會疼，也會難過，受不了第二次。”
他說著，雙手捧著她的臉，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肌膚，那顆心劇烈跳動，那麼強烈，他的眼底皆是渴慕愛重：“秦家沒什麼好，我們不要了。”
舒箐回去，多多少少也是有點想要家庭溫暖，想要親情和母愛。
這些都沒有。
舒箐看著小心翼翼的他，語氣都帶著忐忑，心莫名酸酸漲漲，隨後點了點頭：“嗯。”
韓霄眼底瞬間變得明亮，像是狠狠鬆了口氣，捧著她的手微微收緊，看著她嬌豔明媚的臉，心猿意馬，視線往下移，又落在她粉嫩瑩潤的唇瓣上。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心底狂跳，情不自禁俯身往她那頭靠近。
這個場景，韓霄想了好多年，出現在他夢裡無數次。他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發燙發熱，一顆心都要從胸口蹦出來了。
他們離得越來越近，借著昏黃的路燈，韓霄甚至能看清她纖長濃密的睫毛，細膩白皙的肌膚，小巧微翹的鼻梁，溫熱的氣息噴在兩人臉上。
韓霄緊繃著下頜，呼吸加重，捧著她的手沒有收回，帶著疼惜憐愛，神色繾綣，緊接著，他的眼眶有些泛紅。
舒箐還是沒有推開他，就那麼站著，水色盈盈的眸子看著他，多了一絲嫵媚多情，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還有點點笑意。
畫麵好似就那麼靜止住一般，韓霄緩了好久，帶著一絲試探和所有的勇氣，朝她再次靠近。
終於，韓霄的薄唇覆上了那片溫熱軟綿的嬌唇，幾乎是那個刹那間，他的心跳重重跳了兩下，然後停住了。
瞳孔放大快速殷紅，腦子一片空白，呆滯在原地。
舒箐見他沒有動作，好像都忘記了呼吸，也眨了眨眼。
兩片唇瓣分開時，韓霄心跳恢複，隻覺得一股電流從腳底快速往上竄，席卷了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為之蕩漾。
他麵色瞬間變得迷戀癡纏，心尖軟得一塌糊塗，眉眼間都帶著滿腔愛意，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捧上。
捧著她臉的手沒有收回，他再次垂眸低頭，極儘溫柔嗬護去吻她，輕輕含住她的紅唇，珍視又激動，來來回回在她唇角溫柔蹭著，輾轉糾纏。
唐恒出來就看到兩人正吻得難舍難分，他神色驀地凝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