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澤目光靜靜的落在玉歌身上, 明明他並沒有做些什麼, 但玉歌卻感覺到仿佛有一把刀子, 在她身上緩緩的割著。玉歌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卻依舊一聲不吭。
半晌, 青澤卻是緩緩開口道,“人皇。”
玉歌猛的睜開眼,死死的盯著青澤,嘴角微動想說些什麼, 卻還是沉默下來。
“當年你去人界, 卻在大意之下被仇家所傷, 幾乎神形俱散。“青澤緩緩的落在了玉歌身邊, 威壓卻絲毫沒減,“是人皇救了你吧。”
玉歌緊抓住手邊的衣裙, 卻是道,“神君既然知曉, 便明白……”
“不明白。”青澤冷冷的打斷她, “因果之說, 有因便有果,你自以為他救你為因, 而你助他為果,但你可知……”青澤的目光裡帶著一絲憐憫,再一閃卻又不見了。
“當年你會被仇家所傷, 正是人皇將你行蹤泄露!”
玉歌睜大了眼睛, 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因因果果, 是是非非,你怎知你的因,不是他人結下的惡果!”
玉歌的臉色一下子灰暗下來,青澤的威壓已經收回,她卻依然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青澤。青澤沒有同情她,他努力壓抑心底的暴虐,最後一次沉聲問道,“百儘燈在哪?!”
空氣安靜了半晌,青澤想到米穀說起玉歌時歡快的表情,慢慢收回手中的靈力。
“人界。”
玉歌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就好像開口的並不是她一般。
“人皇將百儘燈帶去了人界。”
“簡直是胡鬨!”天道怒斥道,“百儘燈乃神界鎮守聖物,人皇怎可擅自將其帶出神界!若是因此神界動亂,他擔負的起嗎!”
玉歌聲音略帶沙啞,“人皇認為,神君被妖物擾亂心神,若放任下去,便會引起三界大亂,所以……”
天道氣的簡直話都說不出,再一轉頭便發現青澤早已不見蹤影,他回頭怒視了一眼玉歌,急忙追趕了上去。
玉歌呆呆的坐在地上,想起那個小家夥在自己懷裡,安然入睡的模樣,緩緩閉上眼。
“對不起。”
米穀坐在百儘燈內,無奈的歎了口氣。她已經想了無數辦法,卻依舊不能撼動這破燈一絲一毫,米穀倒是能感覺到自身的靈力在不斷流失,但她本就是以天地靈力為源,所以短時間內倒是不會出什麼問題。
但是青澤……米穀又歎了一口氣,那家夥怕是要生氣了。
地龍小心翼翼的躲在一邊,這短短的一個時辰,簡直掀翻了他對於幼崽的定義。對於妖獸來說,幼崽因為弱小,一向存活率很低,很多妖獸會在幼崽時因為太過弱小而喪命。
然而這一隻……地龍偷偷看了一眼米穀,又很快的收回目光。
這一隻除了體型之外,根本不像是一隻幼崽!
誰家的崽子能險些把成年地龍的尾巴踩斷?誰家的幼崽能在百儘燈裡呆了這麼久臉上卻似乎沒有疲憊?若不是他能感受到這隻幼崽身上的靈力在不斷流失,他幾乎會以為自己麵前的其實是一隻上古凶獸。
“喂,我問你。”米穀突然開口。
地龍抖了抖,小心翼翼的看向米穀,顫抖的說道:“您問您問。”
米穀無語,除了最開始的時候,她踩了這隻變異龍尾巴一下,之後她根本就沒動過手,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隻龍就這麼怕她。
“你在這裡呆了多久了?”米穀問道。
地龍一怔,片刻後神情微暗,搖了搖頭,“記不清了。”
他在剛剛成年不久,便因為在人界興風作浪,導致人界無數民眾因他喪命,被百儘燈收入其中。
最開始在燈裡他就是最弱的那一個,每天都在化成血水或者被其他妖獸吃掉的恐懼中,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注意其他。
後來那些比他厲害的都因為各種原因而死去,卻隻有他因為小心謹慎而活了下來,並且慢慢的成為燈中無人敢惹的存在。
米穀偏著頭,看著他,“那……你不想出去嗎?”
地龍歎了口氣,看著米穀像是看著天真的孩子,“這燈中每個人都想從這裡逃出去,但百儘燈是神界之物,堅不可摧,根本不可能從內部逃出去。”
“就沒有任何一個人逃出去了嗎?”米穀不死心的追問道。
地龍腦海裡一瞬間閃過一個人的影子,他遲疑片刻,卻還是搖了搖頭。那個人雖然一直說要從百儘燈中出去,但卻無人知道他最終究竟去了哪,也許已經成為這裡某隻妖獸的一部分了。
米穀無奈,見當真無法從地龍這麼知道些彆的,便默默的把目光投向上空的那片黑暗。
地龍見狀,卻是略微好奇的問道,“你……為什麼一定要出去?”
這燈裡雖然無趣,但這隻幼崽卻足夠強大,足以在燈內活下來。
米穀沉默半晌,道:“因為有個人在等我。”
地龍笑著搖了搖頭,神情間有著一絲嘲諷,“放心吧,等你在燈裡多呆一段時間,那人自然就會把你忘了。”
米穀眨眨眼,卻突然想到萬萬年後,青澤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的樣子。
明明是那麼冷心冷情的性子,卻偏偏把一隻麻煩的幼崽帶了回去,米穀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不,他不會。”
話音剛落,兩個人就感覺到整個百儘燈猛的一震,米穀驚訝的看向地龍,卻見他也是一臉疑惑。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