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正是因為看出了二郎媳婦雞賊,朱母才會跟著她一起去擺攤。這要是賣彆的倒也罷了,賣湯圓啊,還是按顆賣的,誰知道一木桶的糯米粉能出多少顆湯圓?要是沒人盯著,就二郎媳婦那性子,一準中飽私囊。
“不是說累了?早點兒吃飯早點兒歇著去。”朱母丟下這句話,扭頭就去找六郎了。
溫氏又被氣到了,她不明白怎麼婆婆就偏心成這樣了,殊不知,在朱母眼裡,能賺錢能分給她錢才是最重要了,要是家裡人都不乾活了,就二郎媳婦一人能做多少?尤其五色湯圓這買賣吧,都不用等時間長了彆人跟風,單就說出了正月,還有人會買湯圓吃?
強行鎮壓了想搞事的溫氏後,朱母回頭想了想,決定犒勞一下家裡人,畢竟賺了錢,買斤豬肉給家裡人補補身子還是應該的。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老朱家的飯桌上出現了肉菜。
唯一的問題就是,肉菜也不是那麼好吃的,原先隻是單純的乾活,眼下都吃著肉了,不得加把勁兒努力拚搏?不過,老朱家這些人就算再怎麼努力,仍舊比不得二嫂。
二嫂啊,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錢,尤其賣湯圓吧,是賣一顆算一顆的錢。每當她感覺膀子太酸了,可看著食客們掏出錢來,她就兩眼放光,重新又綻放了神采,對錢的渴望愣是讓她忽略了疲憊。
朱母也是眼看著她從慢吞吞的搓一個湯圓,到後麵捏麵團加餡料搓圓下鍋……
所有的步驟那叫一個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動作快到讓人眼花繚亂,幾乎可以說是一天一個加速。到年二十九那天,二嫂已經超越了她自己,速度快到幾乎出現了殘影。
當然,代價也是有的。連著數日下來,二嫂那膀子足足粗了一圈,夜裡睡覺的時候,胳膊都直抽抽,好幾次一胳膊砸到二郎臉上,把他砸了個眼冒金星,徹底清醒過來。沒等他出聲抗議,又一肘子過去,他隻能默默的起身去跟灶台擠著睡了。
二郎還跟兄弟們哭訴了這個事兒,可惜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裡去。
五色湯圓說白了就是搶一個時間差,在彆人還未仿出來之前,狠狠的撈一筆錢。等於說,要快,一定要快,手快有手慢無,要想賺錢怎能不多付出一些呢?在這種情況下,全家都不好受,哪怕家裡的夥食急速上升也安慰不了他們。
王香芹覺得,還有一個原因大概是她炒的肉菜不大中吃。
三嫂還安慰她:“這年頭誰家能天天吃大葷的?起碼你還會做肉菜,我呀,真就隻會燒個水熬個粥。”
王香芹很無奈,她其實會做肉菜的,可小炒能跟食堂大鍋飯相比?就老朱家兄弟們的食量,她如今跟個食堂師傅也沒啥區彆了。再一個,肉菜要做得好吃,就必須舍得放油放佐料,可自家啥都缺,飯菜做得不好吃,真怪不了她。
“明個兒就三十了,娘她們還出去支攤兒嗎?”
“不了吧,我聽說初一那天,娘要去廟會呢,大概會讓咱們多準備一些。”
妯娌倆齊齊的歎了一口氣。
朱母還嫌棄二郎媳婦掉進了錢眼裡,殊不知她更誇張。生怕備下的原材料少了耽擱她賺錢,那可真是牟足了勁兒讓老朱家哥幾個推磨,到如今堂屋裡還堆了半間屋子的東西,多半都是磨好了的糯米麵。
正說著話呢,忽的聽到外頭有人喊,王香芹出來一看,卻是個眼生的半老頭兒,瞧著還略有些富態:“你找誰?”
這個點兒,朱家哥幾個還在長房那邊接著推磨呢,他們自家倒是也有磨,卻是個小的,磨點兒花生醬還使得,磨糯米麵就夠嗆了。至於朱母和二嫂是出門還未歸,大嫂則是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找我閨女。”半老頭兒雙手擱在背後,樂嗬嗬的道,“她不在啊?那你跟她說一聲,就說我幫她尋著狗了,是她表叔家的。要是有空,正月初二我領她去挑,沒空我幫她挑條好的,讓她哥給送過來。”
“誒,你……”王香芹還沒明白咋回事兒呢,那半老頭兒就哼著小曲兒轉身走了。
後一步出來的三嫂看了眼,笑道:“那是二嫂她爹。二嫂她早先不是鬨著要養條狗看菜地嗎?回頭記得跟她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