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係統的建議, 王香芹自然是依言聽從的。
早先新的兩排豬舍蓋好之後,她就對各個功能區域進行的劃分。隻是先前一直沒有妊娠母豬, 所以那些成年的母豬們都待在空懷母豬舍裡。儘管之前沒用上, 可一應的清潔消毒卻是早早的做好的,眼下隻需要再度確定一遍後, 就可以將確認妊娠成功的母豬轉移到相對於的豬舍裡。
其實, 真要按照嚴格來說, 不該將豬舍安排得如此密集,尤其還不分公母、大小儘數安排在一塊兒。像王香芹上輩子, 都是一個區域劃分為同一類型的豬舍, 中間各自相距甚遠, 也免得互相乾擾。
可如今也沒其他法子了, 就王香芹這樣養豬的,都是十裡八鄉頭一份了。事實上, 在他們秀水村, 多的是隨便砌個豬圈, 不分公母大小都放在一塊兒養的。
這有條件自然可以講究, 沒條件也就隻能湊合了。幸好,有係統這個作弊器在,起碼不用擔心集中養豬產生的疫病了。
等幫著妊娠母豬們搬了家, 王香芹又仔細的將空出來的豬舍清洗了一遍。
眼下已經是臘月了, 即便他們這一帶不似北方那般寒冷, 可這都臘月了, 天氣還是逐漸冷了下來。王香芹不敢再像原先那樣一天三次的清洗豬舍, 畢竟水能帶走細菌,同時也會將溫度再走。當然,冬日裡本身也不是疫病的高發期,隻是她習慣使然,還是希望將豬舍內外都歸整得井井有條的。這不,滿員的豬舍動不得,空出來的卻是已經由著性子仔細打掃了。
正清洗著豬舍,又有人過來瞧。
王香芹認識來人是隔房的伯娘,忙擦乾淨了手,迎了出去。
伯娘來這頭確實是有事,先問了她年底賣不賣豬,原來隔房那頭也有適齡的兒郎娶妻,他們家倒也養了豬,卻是不夠用。可惜王香芹今年並不打算賣豬,便婉拒了。伯娘也不惱,畢竟這年底多的是人家要殺豬,買肉比平日裡方便多了,她隻是覺得親戚家有豬她跑去彆家買不地道。見王香芹不舍得賣,又問來年可有豬崽賣。
秀水村這邊,養雞鴨鵝的占了多數,養豬的人家非但少,還都是跟朱母一個樣兒的,都喜歡開春捉豬崽養到年底賣。隔房伯娘也是這個意思,原本她年年開春都要跟朱母一起捉豬崽,今年朱母沒去,她就尋了彆人一道兒,又聽聞四郎媳婦養的豬好,就存了心思來這兒捉豬崽。
王香芹聽了這話,索性帶她去了妊娠母豬舍外頭瞧。
“這三頭已經有孕了,估摸著接下來還會有的。幾時生產還拿不準,回頭等生下來了,我再去喚伯娘您?”
“成啊,你記著這個事兒就好。我家今年捉了三頭豬,特地留了一頭最肥的,盤算著來年初夏殺,我家那小閨女的好日子就定在夏至後。”伯娘瞧著豬舍裡的母豬們,樂嗬嗬的留下話後就離開了。
老朱家這頭兒郎多姑娘少,像朱父他們就是兄弟八人,姐妹卻僅有兩人。而跟王香芹平輩的人中,他們這一房乾脆就沒了姑娘,其他幾房有倒是有,卻也不多。俗話說,物以稀為貴,哪怕鄉下地頭更看重能乾農活的兒郎,可姑娘少了也一樣稀罕。這才有了伯娘特地留了一頭豬明年初夏殺,寧可年底買肉來吃。
王香芹留心記了一筆,又想著朱家這般多的親眷,估摸著回頭來她這邊捉豬崽的不在少數,她得提前算好預留的豬崽數,要知道養豬場萬萬不能斷層,自是要先緊著自己,有多餘的再出售。
送走了隔房伯娘後,她接著又乾起了活兒。
冬日裡,疫病倒是無需擔心了,可防寒保暖工作還是要做好。再就是,隨著豬舍裡出現了妊娠期母豬,相應的豬飼料也要為之改變。所幸這些事兒本來就是王香芹做熟了的,她上輩子在養豬場做大以後,將肉豬那一塊兒交給了信賴的人管理,可妊娠母豬以及初生仔豬這兩塊,一直都是她親自盯著的。
豬飼料配方都是現成的,且自打係統跟著她一起穿越之後,還順帶將配方當中的原料進行了調整,俱是周遭就有的東西,弄得她一度認為係統自帶大範圍掃描功能。撇開這個不提,單說豬飼料這塊,彆家養豬都是吃剩飯剩菜以及打了豬草來喂養的,最多偶爾添些豆渣玉米棒之類的,王香芹在這方麵卻是講究得不得了。
初生仔豬的飼料配置是最繁瑣的,且好些原料得要開春才有。其次就是妊娠期母豬的飼料也麻煩,好在王香芹早就掐好了時間,提前準備妥當了各色原材料,依著係統給每頭母豬的體檢結果,臨時調整配方比例,務必做到儘善儘美。
不是她吹牛,就秀水村這一帶,隻怕對孕婦都沒這麼儘心的……
王香芹是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豬舍這邊,也因此對於家裡已經出現的某些風波,全然沒感覺。或者應該這麼說,她意識到了一些,卻因著感到棘手,就索性借著要忙活豬舍的事情躲了開去。
所謂的風波也簡單,五郎媳婦牛氏才剛進門,就跟著朱母她們一道兒出攤去了。要說,老朱家儘管田產不少,可最起碼眼下還是小食攤兒最是來錢。讓最晚進門的牛氏跟著,卻不叫身為長嫂的溫氏跟著,這裡頭的緣由,稍稍一品就知曉了。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其實這也是因為家務事本來就不講究一個是非對錯,更多的是如何讓這個家持續穩定的過下去。
就在王香芹忙活豬舍裡這攤事兒時,溫氏正氣結的拽了朱大郎說話。
“娘也太偏心了吧?五弟妹這才剛進門一天啊,她就領著人出門支攤兒去了。要說二弟妹那手藝確實是好,我比不得她也沒話好說。可五弟妹呢?早先我可沒聽說五弟妹手藝好了,不過就是平平,指不定還不如我呢。這下倒是好了,二弟妹、三弟妹、四弟妹我都說不得,連剛進門的五弟妹都騎到我頭上去了!”
“這日子還怎麼過啊?我養幾隻雞,娘就隻知道盯著雞蛋瞧,非要分走一半雞蛋。那她怎麼就不能盯著四弟妹的豬瞧呢?她想吃蛋,就拿走我的雞蛋,那我想吃扣肉,要不要殺一頭豬啊!”
“一樁兩樁的小事我可以不計較,可小食攤兒……憑什麼啊!這麼欺負人,當初乾嘛要聘我當長媳啊!”
老朱家的兒郎都不太善言辭,相對而言朱大郎已經算是好的了。畢竟,他是家裡的長子,早先經常要去鎮上給六郎送米糧衣裳,平常也少不得賣糧食買地置業。可就算他比幾個弟弟稍微能說會道了一些,卻也沒法同溫氏說理。再一個,從某方麵來說,溫氏也確實委屈。
溫氏是老朱家的長媳,進門半年就迎來了寧氏這個二弟妹。又因為寧氏性子略慫,可以說從倆人相識之後,溫氏處處都壓了寧氏一頭,算下來都有六七年了。誰知,寧氏忽的起來了不說,她還是個愛抖索的人,察覺到自己如今有底氣也立穩當了,處處不把溫氏這個長嫂當一回事兒。溫氏本就是心高氣傲的人,心裡自是慪得慌,愈發鐵了心要壓過寧氏。沒曾想,這個願望非但沒實現,更是因著同寧氏關係不好,直接導致連合作的機會都沒有了。
“大郎,我是長嫂!這個家的長嫂啊!”
“你看看咱們老朱家這些隔房近房的親戚們,再看看我娘家那頭,誰家的長嫂跟我似的?我娘是二房的,我大伯娘吭一聲她都不敢反抗,讓乾什麼就乾什麼。還有娘也是,她對底下的弟妹態度,跟大伯娘能一樣?甭管有本事沒本事,尊重長房總是應該的吧?咱們家還沒分呢,她寧氏就敢甩我臉子看,還有其他弟妹也是有樣學樣,我這日子過得還有什麼滋味啊?”
溫氏越說越委屈,她眼下的苦悶跟一般人還不同,其實家裡有吃有喝的,今年人人都做了新衣裳新鞋子,日子過得比村子裡多半人家都要更好。可物質方麵好了,這不就要求精神方麵了嗎?
仔細想想,溫氏覺得這日子還不如從前呢,以前也是頓頓吃飽的,最多就是沒有葷菜。可那時,家裡除了朱母外,就屬她最能耐,底下的二弟妹、三弟妹都以她馬首是瞻。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溫氏隱隱記得,應該是從四郎媳婦進門以後。
再認真一品味,溫氏抹著眼淚說:“大郎,不是我非要把娘往壞處想,實在是……你就長點兒心吧,她不是你親娘,就算往常看著一碗水端平了,可眼下你還沒看明白?”
大郎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我是不知道你到底在鬨什麼,娘怎麼就沒一碗水端平了?除了六郎打小念書外,其他五兄弟不都是跟著爹下地乾活的?乾一樣的活兒,吃一鍋的飯菜,你彆老是惦記著她不是我親娘。”
“你再仔細想想,想想啊!!”
“二弟妹是愛說嘴,可她也沒把你怎麼著。再說了,娘就算要偏心,也沒必要偏心二郎吧?”老朱家六兄弟,前頭三個都是原配所出,後頭三個才是朱母親生的。
溫氏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拉過大郎,壓低聲音說:“早以前我欺負二弟妹、三弟妹,你看娘啥時候管過?誰家嫂子不使喚弟妹乾活的?誰還不是這麼過來的?可自打四弟妹進門了,你看娘多護著她。還有,二弟妹那攤兒上差人手,明明可以喚我去的,娘偏讓五弟妹去,為什麼?”
“那不是因為五弟妹跟二弟妹是表姐妹,感情好嗎?”
“對呀,那為什麼娘左挑右撿的偏就擇了牛氏當五郎媳婦呢?說白了,牛氏除了是二弟妹的娘家表妹外,旁的哪裡出眾了?娘啊,她肯定是怕五郎將來沒人助,特地拉攏了二弟妹,想著讓二弟護著五郎。”
大郎沉默了。
很多事情就不能往深處想,一旦想得深了,可能本來沒啥的,都要變成有啥了。
溫氏一口咬定朱母偏向親生兒,要不怎麼以前她們妯娌仨不論鬨成啥樣兒,朱母全然不理會。直到四郎媳婦進門了,朱母才又是更改規矩,又是支持媳婦們乾私活。尤其五郎這個媳婦挑的,讓溫氏格外得窩火,她覺得隨便哪個嫁過來都比牛氏強。
“大郎你也要為咱們這個家考慮考慮。你看看現如今,二弟妹和五弟妹就不說了,表姐妹啊,還能不是一夥的?二弟妹還喜歡拍四弟妹的馬屁,那舔著臉的模樣,連個嫂子樣兒都沒了。三弟妹看著好像誰都不親近,可你彆忘了,她前頭去縣城裡賣繡品,還給四弟妹帶了麵脂!我是沒買過這樣的東西,可看著那小瓷盒子,肯定是金貴玩意兒。你看看這家裡一個兩個的,她們就是故意撇開我!”
大郎低著頭沉思了許久許久,就在溫氏氣到原地爆炸的時候,他終於憋出了一句話。
“照你這麼說,二弟妹、三弟妹都向著四弟妹,五弟妹跟二弟妹好……那你乾嘛不也學著點兒?學不來二弟妹那沒個嫂子樣兒的,你學學三弟妹啊,買不起好東西,你平常煮個蛋殺個雞,不一樣可以搞好關係?”
溫氏:……
一口血哽在溫氏的嗓子眼裡,差點兒直接送她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