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第107章(2 / 2)

錦繡農門 寒小期 12404 字 3個月前

“那咋一樣呢?我那會兒不就是以次充好嗎?算個啥事兒啊?要不是四弟妹……算了算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說了,反正這回不一樣了。再說了,我坑的是彆人,我坑過咱們自家人嗎?”

這話……還是有那麼一點道理的。

問題在於,眼下不是朱母不想收拾寧氏,而是真的沒法子收拾她。

一般婆媳關係裡,婆婆之所以能夠站在上風,是因為絕大多數人家都是父母在不分家的。身為一家之主,要收拾家裡的小輩兒,任誰去說都是占理的。其次,多數當兒子的還是怕爹娘的,或者是敬著爹娘的,當娘跟媳婦鬨了意見,也是讓媳婦忍著憋著,千萬不能氣壞了老人。再然後,還要顧忌到媳婦的娘家姐妹,像姐姐名聲不好,必然會影響到未出閣的妹妹,身為姐姐多少也要收斂些。最後,還有一招,休妻。

可寧氏不怕的!

老朱家已經分家了,管天管地也管不著早就分家單過的兒媳婦。除非兒媳婦不給孝敬錢,可寧氏給了的,她不單給足了孝敬錢,逢年過節都會拉上一車東西,浩浩蕩蕩的給送到朱家老屋這邊來。

彆家當兒子的怕父母,可朱二郎更怕媳婦,尤其他跟寧氏成為夫妻快十年了,他已經習慣了服從媳婦。

還有怕耽擱娘家妹子婚事的,寧氏有哥有弟,獨獨沒有妹妹。她倒是有堂妹,就是她二叔寧二河家的閨女,可畢竟又隔了一房,再說寧家很早就分家了,沒的說早就分家單過並且出嫁十年的堂姐還能影響到娘家隔房的堂妹。這有點兒太遠了,犯不著。

至於最後的休妻……

朱母深以為,真要是走到了那一步,寧氏會不會退讓她實在是沒有把握,但朱二郎絕對能被嚇死,還有灶台,一準兒的給她上演一哭二鬨三上吊。

惹不起惹不起。

這些個道理,王香芹其實已經猜到了。說白了,在古代父母的權利是很大,可真正要算下來,還是要看男人自己的決斷。要是朱二郎死也要跟寧氏在一塊兒,就算是父母都沒法子。要不然,給你來一出孔雀東南飛咋辦?更彆提還有個灶台,以及寧氏現在懷著身子呢,真要鬨出大事來,彆的不說,六郎是徹底涼了,哪個敢嫁到這般狠心的婆家?

王香芹都能猜到的事情,溫氏咋可能想不到呢?

論人情世故,溫氏比王香芹要通透多了。可越是這般,她越是咽不下這口氣。

告狀這事兒過去了沒幾日工夫,溫氏又往老屋這邊來了,她還知道挑飯點來,一準將全家人都堵在堂屋裡。隻是,等她真的進了堂屋,隨意的一掃視,頓時到了嘴邊的話臨時轉了個彎兒,問道:“六郎呢?”

“又被寧氏喊去了。”朱母沒好氣的應了一句,雖說寧氏包飯,且吃的也很不錯,可老朱家如今又不缺錢,哪怕大筆的錢都是捏在王香芹手裡的,可家裡的田產都是朱父朱母管著的,光田裡的收入就足夠家裡人吃香的喝辣的,更彆提王香芹還會每月交一筆生活費給朱母使用。

不差錢,就不稀罕六郎省下的那一頓。朱母隻要一想到禿了的小兒子,就滿肚子火氣無處發泄。

溫氏大概意識到自己提了個不太討喜的話題,立馬改口:“娘啊,我給你說個事兒,王家他們過幾日就要走了。”

“啥?”

不止朱母驚了,在座的其他人也是一臉的驚疑不定。

王家要搬家至鄰縣一事,是整個秀水村都知道的。可他們早就說要搬要搬,結果幾個月過去了,還沒搬。就有人打聽了一下,問是咋回事兒,得到的回答也挺搞笑的,不過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老王家的人舍不得田裡的出產和自家的牲畜。

因為王管家來時,春耕早就結束了,要收莊稼就必須等到秋收之後。而家裡養的牲畜,一般都是算好了日子養的,有些會等到秋後賣,趕上彆人家辦喜事收豬,還能多賣幾十文錢。還有些是算好了入冬後出欄的,每年的年關裡,肉價都會上漲一些。

王家也是這麼想的,他們家養的豬,最早最早也要等到秋收以後才能賣。半大豬崽賣了太劃不來了,苦了半輩子的老倆口是決計舍不得的。

所以,眼下秋收已經到了,好些戶人家都已經開始收割莊稼了,這個時候走?

溫氏知曉自己這話必然會引來好奇心,她還特地賣了個關子,等朱母問她時,她才幫著解惑,卻開口就是捅了寧氏一刀子:“還不是二弟妹!一點兒人情味都沒有,胳膊肘往外拐,居然幫著那王家的設局算計人,真能耐啊!”

“等等,你說清楚。”王香芹懵了,她感覺這話拆開來每個字她都聽得懂,合在一起卻懂不起了,“二嫂跟我娘家大嫂設局算計人?算計誰?”

“算計你娘家爹娘啊!”

王香芹:…………

這確實像是寧氏能乾出來的事兒,問題是王大嫂為啥要配合她?有病?

溫氏大概也意識到自己這話不清不楚的,忙又補充道:“就是吧,王家的老早就想搬去鄰縣享福了,偏你爹娘死活不肯,舍不得地裡的糧食家裡的牲口。所以,寧氏就幫了她一把,設了個局,在那王管家跟前演了一出戲,生生的說服了王管家。再讓王管家出麵,將你娘家所有的家產都贈給了親家!”

“是你娘家大嫂的娘家!可不是咱們家!”

王香芹當然知道這個親家不可能是老朱家,王家要是真的增產給她,那還能不是瘋魔了?況且她也不敢收的,誰知道會不會有後招。不過,聽說是王大嫂的娘家,王香芹倒是點了點頭,讚同道:“也好啊,她娘家挺窮的,是山民,家裡沒啥恒產,就幾間破屋。眼下有房舍有田產,還有牲畜,慢慢的也能將日子過好。”

溫氏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王香芹:“人家謀奪你娘家的產業,你還覺得挺好的?”

“你都說了那是我娘家,隻要我娘家父母同意,我有啥好不樂意的?”

“那也是你娘家啊!這閨女是趕不上兒子,那也比媳婦來得親啊!哪有將家產給親家翁的道理?這給嫁出去的閨女,起碼是花在外孫、外孫女身上的,再不濟也是花在女婿身上的。給了親家翁,給誰花?那不都是外人嗎?”

好像也有點兒道理……

然而,道理歸道理,王香芹完全不在乎。

她上輩子還見過老人不將家產給兒女,而是讓家裡的狗子繼承遺產的,還有全副身家都捐贈出去的,啥情況沒聽說過?就給親家,這個操作還是合乎常理的。尤其吧,王家眼下有錢了,所謂的全部家產,王香芹估算了一下,撐死了也不會超過二十兩銀子的。

這麼一想,她就更淡定了。

“家產是他們置辦下的,跟我有啥關係?彆說給親家了,他們就是一把火都燒完了,也不乾我的事兒。”

溫氏氣得直打哆嗦,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你就不氣寧氏?她算計了你娘家啊!”

“那她算計的也不是我啊……”王香芹迷茫的望著溫氏,“再說了,你不是說她跟我娘家大嫂合謀嗎?”

“對呀對呀,她跟你娘家大嫂聯手算計了你娘家!!全部的家產啊!!”

王香芹:…………

關我屁事→_→

反正給誰都不會給她的,況且真要是給了她,她才要嚇死呢!!

溫氏氣得不行,偏生她跟王香芹的三觀差得太多太多了。這要是她娘家嫂子聯合她的妯娌,坑了她娘家所有的家產,她一定會跟那人拚了的!!

“不對啊,我娘家父母不蠢的,而且他們那麼小氣,為啥會鬆口同意贈產?就因為二嫂在王管家跟前演了一出戲?”王香芹納悶了,她本能的想去找寧氏打聽一下,臨時想起寧氏如今不跟她玩了,非但不跟她玩了,還躲她跟躲瘟疫似的。

好在,沒有寧氏還有溫氏。

“哼!她多能耐啊!你都不知道她咋能想出這麼缺德的主意來!她說你是白眼狼,嫁了人就翻臉不認娘家了!還說王家就不同了,發達了也不忘親家。又說搬去縣城裡住,咋可能連老舊的被褥衣裳都帶走呢?不如贈兒媳婦的娘家,結個善緣。還說啊,城裡人不吃粗糧的,要是能把粗糧也留下,那就是十裡八鄉傳頌的厚道人了!!”

讀書人好顏麵,當然要是吃不起飯了,那肯定啥都顧不上了。

可王舉人家境富裕,王管家也深知自家主子的為人。要是送上一些破衣爛襖外加幾袋子粗糧就能留下個好名聲,那自然沒有不乾的道理。這筆買賣太劃算了。

寧氏算準了王管家的心態,故意找了幾個托兒,在他跟前假裝閒聊,幾句下來就將她的想法全盤托出了。她本就好八卦,善洗腦,更何況這些鄉下人眼裡的好東西,在王管家看來真的是一文不值。甚至於,在回稟了王舉人後,王管家又來傳話,讓把一切東西都給親家,說那頭啥都準備好了,還說王老太爺念叨好久了,王舉人出私房錢,早一日趕到鄰縣,就多給一百兩銀子的紅包。

當然,人家沒說的那麼直接,王管家還帶來了兩個繡花荷包,裡麵裝的全都是沉甸甸的金銀錁子,王家大小倆孫子一人一個,說是王夫人給的,盼著早日親手抱一抱自家的小孩兒。

都這麼說了,王家肯定得走。

其實吧,就王管家陸續給的銀子,還有那兩個荷包的金銀錁子,就價值好幾百兩銀子了。

而王家老倆口之前一直不想走,一方麵確實是丟不下家裡的老物件,另一方麵也是近鄉情怯。那頭親大伯是還在,當家做主的卻是堂弟。偏生無論是大伯還是堂弟,都是素未謀麵的。他們也擔心將人家的客氣當成了福氣,就下意識的拖時間,想著人家能拉拔一把就好了,彆求那麼多。

直到寧氏布局在後麵推了一把。

有時候,真的就隻是差那麼臨門一腳。

之前磨磨唧唧每天嘴皮子上說著要走卻毫無任何實際行動的老王家,這回卻是行動力驚人。不過他們還是比不上王大嫂的娘家人,王大嫂親自回了一趟娘家,告訴他們這個大好消息,說好了,王家那幾間大屋、屋內的家舍、屋後的豬圈雞舍包括裡頭的肥豬和二十來隻雞,以及最重要的幾畝地和地裡待收的莊稼,就全部贈給了她娘家人。

莊稼需要他們自個兒找人去收割,秋收顯然易見是非常辛苦的,但王大嫂的娘家人太開心了,聽到消息當天就過來核實,問清楚後,二話不說下地收割糧食,高興得就跟天降橫財一般。

與此同時,王家人隻揀了幾樣留作紀念的小東西,淚彆村裡人,坐上馬車往石門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