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家啊,跟哪家沒點兒沾親帶故的關係?”說話的嬸子反問道,不過很快又改了口,“沒事兒,你不去也沒啥的,橫豎你頭上有婆婆在,這種事情本就不該由你這個小輩兒出麵的。”
王香芹覺得有道理,真要是必須出席的喜宴,朱母肯定會提前說的,既然朱母完全沒提,那就應該沒啥關係吧?這般想著,她就將這個事兒徹底拋到了腦後,繼續忙她的事兒去了。
萬萬沒想到,王香芹以為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到了這天下午後半晌,卻硬是跟她扯上了關係。
她那豬舍的院牆,叫個醉鬼扒了半堵。
被人急急喊過來看情況的王香芹,目瞪口呆的看著消失了的半堵牆,以及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醉鬼,無語極了。
第一時間,她呼叫了係統,因為早在蓋豬舍之初,係統就告訴她,豬舍有安保裝置。然而,豬舍是有安保的,彆說正常人扒牆了,就算是發生大地震,彆的房子都倒了,她的豬舍也絕對安然無恙。可這裡頭卻並不包括豬舍的圍牆。
也就是說,豬舍的院牆僅僅是最最普通的建築而已,很尋常的泥牆,被人扒了……
聽著好像是有點兒離奇,但也不是沒有可能發生。
事情已經發生了,王香芹想著如今儘管才初冬,可要是任由這醉鬼趴在地上,保不準風寒了也說不準,忙叫人攙扶起來,又喚了幾個嬸子幫著看,這人是誰家的。
“這……這不是那個寧二河?”都不用細看,很快就有人認出了來人。
這下好了,原本就不能跟個醉鬼較勁兒,又是拐彎抹角的親戚,更是不能太計較了。
王香芹頭疼的擺了擺手,讓人喊了朱二郎過來,讓他幫著將這醉鬼送回家去。幸好,被扒的隻是半堵泥牆,損失並不大,回頭再找人砌上就成了。
本以為這事兒就這樣過去了,讓王香芹沒想到的是,次日一早,昨個兒那醉鬼寧二河就領了個十來歲的大姑娘上了她家的門。
“四郎媳婦啊!真是對不住你了,是我的錯,是我昨個兒多灌了二兩馬尿,就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對不住啊對不住!我也知道做錯了事兒該賠償,可我家沒餘錢了,要不我把我閨女先押給你,等我湊夠了錢,再來贖她!”
王香芹:…………
啥玩意兒??
那一瞬間,王香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扒了牆就把閨女押她這兒了?這是你親閨女?
再看那姑娘,長得清清秀秀的,隻是麵上略有些怯怯的,眼神躲閃著不敢正視王香芹。
王香芹無奈極了,有心想說算了吧,橫豎也沒太大損失,結果那寧二河特彆光棍,丟下女兒轉身就走,隻說隨便使喚等他湊夠了錢再來贖人。等王香芹跑出去喊他時,人家早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沒奈何,王香芹隻能先把人留下,等晚間朱母回來再說。
更沒想到的事情還在後麵,朱母相當得高興,拉著寧家姑娘的手,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的打量,又主動跟王香芹商量,說寧家是窮,不如讓這姑娘白日裡在豬舍裡做工,跟著其他雇工一起吃飯,晚間叫她回家住去,橫豎一個村子的,不怕她跑。
“娘啊,我哪裡是怕她跑,我這……她不是二嫂的堂妹嗎?”
“早就不知道多少年前分家的堂妹,有啥關係?”朱母拚命給王香芹使眼色,“你先留下用著唄,你那豬舍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又看不出來的。你都不用給她工錢,就當她做工還債唄。不然,她那個糊塗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湊夠賠償的錢。”
“湊不夠就算了啊,就半堵泥牆……”
“一碼歸一碼,寧家人好麵子,再說了,最多做一個月的工就能還清的債,怕啥?正好年前還完,還不耽擱人家過個團圓年。”
因為朱母一而再再而三的堅持,最終王香芹不得不妥協了。
不過,她沒聽朱母的話,直接拿人家姑娘的工錢抵債,而是根據上輩子的經驗,拿工錢的三分之一算作還債,其餘的還是給了那姑娘。小寧姑娘自是一口答應,而朱母聽了這個算法後,更是高興得見眉不見眼的,暗地裡沒少誇王香芹上道。
王香芹……
她不是很懂朱母的意思。
好在,她看得開,甭管朱母是啥個意思,她仍舊按部就班的伺候她的大肥豬,尤其是離縣衙門說好的運豬上京的日子沒多少天了。
安頓好小寧姑娘沒兩日,村裡一個老大娘尋上了她。
一開始,老大娘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到最後,她還是說了出來,問王香芹豬舍裡的豬是不是快出欄了。
彆看王香芹穿越至今都三年了,可事實上她連村裡人都沒認全,隻看著這老大娘有些眼熟,又聽得對方問的這話,還道是來買年豬的。對她而言,豬賣給誰都一樣,可因著得了貢豬牌匾的緣故,她得先緊著上頭,就道是要出欄了,不過得看縣衙門要多少頭,要是還有多,倒是可以賣給鄉親們。
哪知,聽她這麼說後,老大娘頓時急了:“出欄了?你養的肥豬都出欄了?那我家、我家咋看著還沒那麼肥呢?”
王香芹一頭霧水:“你家?你家也養豬了?”
“是啊是啊,都養了一年半快兩年了,秋日裡那會兒人家辦喜事,我還舍不得賣,就等著年前豬肉價高,再賣掉好過個肥年!”老大娘急得不行,也顧不上支吾了,跟那竹筒倒豆似的全說了,“我養得可精細了,你那個講座,還有四郎的,我都認真聽了,還讓我家倆兒媳都記了不少。”
“哦,那你家豬肥吧?精神頭好吧?”王香芹了然,覺得完全依照科學養殖方法養的豬,應該是差不了的。
“比以前養得是肥了不少,起碼肥個三四十斤吧。”老大娘想了想,又道,“精神頭也是挺好的,能吃能喝,大冬天的看著都挺精神的。”
“那不就行了?”
“可、可是……”猶豫再三,老大娘還是問出了最為重要的問題,“為啥瞧著沒你家豬舍裡的好?”
為啥沒有她養的好?
王香芹一臉的懵圈,這也算是個問題?她養的豬本來就是最好的啊!就不說在這個落後的年代了,哪怕是在她的上輩子,經過了係統一次次優化的豬種,本身就比正常進化的豬要好上很多很多。
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正常的進化不一定全是往好的去,在進化的道路上,偶爾走點兒岔路是很正常的。唯獨係統不同,每次被係統優化的豬種,那絕對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
所以,這算啥問題?
一臉懵圈的王香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老大娘的問題,還是其他雇工過來給她解了圍,朱家大伯娘還勸道,讓人不要著急,再看看,畢竟離臘月還有好些天。又道自家也是好生精細養的,看著就差不多。
老大娘本來是因為焦慮不安來的,聽了人勸,又見王香芹一臉的茫然不知所措,還道是自己沒養好,或者沒到時間。深感不好意思的她,忙表示歉意,很快就離去了。
然而,這並不是第一例,沒過兩天又有人來朱家打聽情況,隻是這回人家找的不是王香芹了,而是朱母。朱母許久沒管豬舍的事情了,哪裡知道的那麼清楚?不過,就算她不太關心豬舍,也知道王香芹有多在意,因此隻道一切正常,畢竟真要發生個什麼事兒,王香芹早就急壞了。
這兩撥打聽豬舍情況的人被打發了之後,先前跑去鄰縣巡講的朱四郎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口信,說了縣衙門來運豬的具體時間,以及這批次的確切數量。
一下子,朱家人又忙活開了,丟下彆的事情,先將這事兒辦妥當。
“記得挑公豬,咱們家隻賣公豬。”王香芹叮囑再三,她算過豬的數量,公豬的數量是夠的,最多也就是留種的公豬可能會不太夠。不過,略少一些也無所謂的,豬舍裡時刻都有一批妊娠母豬,而小豬崽養到半大就可以配種了,完全不怕斷檔。
她一貫的原則就是,寧可留種的公豬不夠,也不能賣母豬。
確切的說,也不是不能賣母豬,而是不能賣活的母豬。上輩子她的養豬場裡是有專門的屠宰部門的,那些繁衍能力下降的母豬一樣會被宰殺後賣出去。
然而,一旦活的成年豬成對成對向外出售的話,配種是分分鐘的事情,加上豬群繁衍本來就極快,適應能力也強,用不了幾年的,石門黑豬的基因就能遍布大江南北。
那就不是她所樂意看到的局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