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112章(2 / 2)

錦繡農門 寒小期 10514 字 3個月前

“啥?四郎媳婦你說啥?哪兒不一樣了?”大伯娘回過頭來看她。

卻見王香芹滿臉的苦澀:“你養的豬……豬崽是從我哪兒捉的,忘了嗎?”

“對呀,就是從你豬舍裡捉的,還是你幫我捉的呢,說幫我挑幾隻身子骨最結實的豬崽,還說先幫我多養幾天,省得抱回去出了問題。”大伯娘的記性很好,再說這事兒其實也沒過去太久,咋可能不記得呢?

“豬種的問題。”王香芹曾經有那麼一瞬間,是想過要隱瞞的。不過她很快就拋開了這個念頭,倒不是因為知道隱瞞無用,而是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王香芹正色道:“養豬的法子是沒有問題的,並不是四郎記錯了,也不是那些農戶沒照著做。問題是出在豬種上麵,是我隱瞞了育種的訣竅,隻說了要如何養豬。大伯娘養的豬沒出問題,也是因為豬崽一開始就是從我那兒捉的。”

養豬係統肯定不能曝光,那就隻能先說部分真相。

其實,這就是真正的原因。係統幫助本地的原始豬種進行了優化,從基因上改良了豬種,而且不止一次的優化。

假如說,本地豬是剛勉強能夠直立行走的人,那麼經過係統優化的豬差不多就是奴隸社會的人了。看似外表差距不算特彆大,實則內裡的基因鏈卻是經過了很大程度的優化。

基本上可以說是係統將原本需要千百年進化的時間,濃縮到了短短兩三年時間。

……

朱家堂屋裡靜得隻剩下幾人的喘息氣,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王香芹,一時間誰也沒勇氣打破這個平靜。

王香芹更多的是心累,而非愧疚,見眾人都不說話,她反問道:“誰家會將能下金蛋的母雞給賣了?我原本就是想著配種、賣豬崽的,就像剛進門不久,娘不是帶我去捉豬崽?那戶人家不就是養了母豬賣小豬崽的?我也是這麼打算的,所以才隱瞞了育種的法子,可起碼養豬的辦法是完全正確的,這點我可沒有絲毫隱瞞。”

老朱家其他人還是沒吭聲,興許是因為王香芹這番話太驚人,又或許乾脆就是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偏這時,從外頭風風火火的跑進來一人,那敦敦敦的跑步聲兒,讓王香芹下意識的認為是寧氏來了,沒等她心頭一喜,扭頭卻看到了捧著肚子進來的溫氏。頓時,她的臉色就變了。

王香芹不想看到溫氏,溫氏其實也一樣。

瞥了一眼屋裡人後,溫氏長話短說,直接問朱四郎是不是出了事兒。沒等家裡其他人問她從哪裡得到的消息,她就連珠炮似的開了口:“秀山村的人找上門來了!說是縣太爺派人去他們村子打聽養豬的情況。彆說秀山村了,咱們秀水村跟著四弟妹學養豬的就不止一家,這才多會兒工夫,好些人就聚在一起說開了,都說四弟妹缺德沒良心,故意教錯的法子,坑了他們一年的血汗錢!”

“我怎麼就坑他們血汗錢了?”王香芹忍不住了,“我收過他們哪怕一文錢嗎?”

“四弟妹,你這人咋這樣?”溫氏扭頭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了王香芹,滿臉都是鄙夷和嫌棄。

“我咋樣?”

“你忘了你去年分家那會兒是咋說我的了?我不就是賣了點兒病雞,以次充好嗎?多大點兒事情呢,你就非要鬨分家,還說沒辦法跟我這種在一個屋簷底下過日子了。我還道你這人多有良心呢,結果呢?我看啊,你就是逮著機會鬨分家吧?你根本就不在乎彆人吃不吃虧。”

王香芹簡直開了眼界了:“這兩樁事情能放在一起比?能一樣?”

“肯定不一樣啊!我不就是賣了幾百隻病雞坑了彆人點兒錢嗎?你彆看加在一起錢是挺多的,可我又不是逮著一頭羊擼毛的,好幾個鎮子呢,都分開來賣的,賣的還都是酒樓飯館子,攤到每個人身上值當幾個錢?你呢?你就不一樣了,你坑死鄉裡鄉親了!”

溫氏可來勁兒了,一手扶著腰,一手指著王香芹的鼻子,叨叨叨的說開了:“我撐死了一人坑個幾十文錢,再多也沒有了。你乾了啥?一頭豬值當多少錢?好多兩銀子呢!家家戶戶都等著肥豬出欄換家用呢,結果呢?多的忙活了一年半,少的也忙活了起碼一整年,養出來的豬就比原先的肥了幾十斤,虧大發了!”

“肥了幾十斤還不滿足?那不然呢?我養的豬也沒肥幾百斤啊!”

“不一樣啊!他們養出來的豬,看著就跟以前的沒啥區彆,壓根就不是你養的石門黑豬。就多出個幾十斤管啥用?一斤豬肉三十文,五十斤也就一千五百文。等豬殺了,咋可能多出足足五十斤肉呢?就算真的有,那也虧了啊!你算算你養豬的成本,喂的水要乾淨的進水,還要燒開了放涼。吃的豬食必須是新鮮的,餿水還不讓喂。每天早中晚都要打掃豬舍,鏟了屎還不算,得用沸水衝洗弄乾了。要是懷孕的母豬,還得亂七八糟一大堆的穀子豆餅啥啥的,你這是要逼死人啊!”

論吵架本事,十個王香芹都不如一個溫氏。事實上,在整個秀水村裡,能在嘴皮子上乾過溫氏的,到目前為止僅有寧氏一人。就連朱母都是靠身份壓著,而非憑實力跟溫氏硬拚的。

王香芹努力分辨科學養豬的好處,食品衛生難道不是應該放在第一位的嗎?

可惜,溫氏並不這麼認為。

“吃都吃不飽,誰管這些啊?你說要是照你這麼麻煩的養豬,跟原先的差不多,那誰會費這麼大的勁兒養?吃飽了撐著?還衛生呢,不乾不淨吃了沒病!誰家雞鴨豬死了,不都是吃下肚的?最多也就是自家收拾收拾吃了,不會以次充好賣給彆人。難不成你還覺得,不乾淨的肉要丟掉了?不吃了?我看你是瘋了吧!”

溫氏從氣勢上就完全壓倒了王香芹,哪怕王香芹有再多的理由,溫氏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一斤稻米能換十來斤的紅薯呢!”

“你要麼就讓大家夥兒養出比以前重很多很多的大肥豬來,要麼就讓鄉親們養出跟你豬舍裡那樣的貢豬來。兩邊都不沾,誰跟你玩?要是咱們爹費了一整年的時間,花了巨大的本錢,種出了比原先多一兩成的紅薯,爹能樂意?”

“還說我沒良心,我看你比我壞多了!太缺德了,咋能乾出這種事情呢?你要麼好好教,要麼就乾脆沒教,教人教一半,好人都讓你當了,你禍害誰呢?喲,倒是害得四郎進了大牢!”

“娘啊,娘你還等啥呢?趕緊讓四郎休了這倒黴婆娘!等等,先把四郎喚出來,去跟縣太爺說啊,養豬這個事兒全是她王香芹一人鼓搗出來的,跟四郎丁點兒關係都沒有,就算要蹲牢房也該讓她去。趕緊啊,你們還等啥呢?四郎可不能蹲牢房,我家豬毛還要考科舉呢!”

……

王香芹看著上躥下跳的溫氏,穿越至今,她終於徹徹底底的明白了,自己跟古代人的三觀差異有多大。

可惜,現在才明白過來顯然有些晚了。

其實彆說古代了,哪怕在現代很多地方也不是那麼注重質量的。君不見某多多風靡全國嗎?這就代表著,很大一部分人比起質量更在乎數量,能用同樣的錢買到更多的商品才是他們的追求。當然,這也不代表古代就沒有注重質量的人,多的是人一輩子沒吃過一頓白米飯,但也有產量低得驚人的珍稀糧種。

就像溫氏說的,質量和數量,兩樣你起碼要占一樣吧?

兩頭不占,半吊子的東西禍害誰呢?

王香芹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在她上輩子,國家提倡食品安全之時,國民的溫飽問題已經徹徹底底的解決了。再往前推算,她依稀記得自己小時候,好像周圍的人也都不在乎這些細節,什麼喝生水,什麼吃過期食品三無小作坊零食,什麼長毛的土豆發芽的馬鈴薯……不在乎的,把壞的切了不就好了?過期咋了?三無又怎樣?吃就就吃唄,誰還沒吃過亂七八糟的垃圾食品呢?

她硬生生的把曆史的進程往前麵撥快了上千年,扯著蛋也就不奇怪了。

努力無視掉耳邊溫氏逼逼聲,王香芹轉身看向朱父朱母並大伯大伯娘:“就算我跑去說這事兒是我的責任,縣太爺也不會相信的,從四郎代替我外出巡講的那一天起,這事兒跟他就徹底綁在了一起。如果你們堅持,我可以去替他坐牢,不過很有可能是我倆一起坐牢。還是說,大家靜下心來想個解決法子?縣太爺肯定是希望看到事態平息,光拿我和四郎出氣是沒意義的。”

朱母深深的看了王香芹一眼,扭頭衝著溫氏叱道:“你閉嘴!都分家了,這裡有你說話的份?”

溫氏的逼逼聲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指著王香芹,對朱母說:“她這麼禍害咱們老朱家,娘還偏幫她?好啊,我就說嘛,關鍵時刻就看出誰是親生的了!我家大郎真倒黴啊,攤上這麼個沒良心的後娘!有好處就踹我們走,出了事兒又拽上我們。有本事你去對縣太爺說啊,咱們已經分家了,甭管朱四郎是死是活,都不要牽累到我們……啊!”

及時又或者不夠及時趕來的朱大郎,勉強製止了溫氏接下來的話。

可問題在於,溫氏差不多已經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這個時候製止她已經沒有太大意義了。

“爹娘,大伯大伯娘……”大郎麵色煞白,不知道是被朱家大禍臨頭這事兒嚇的,還是被溫氏方才那一席話給驚的。總之,在開口喊了人以後,他又閉上了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緊隨朱大郎進來的還有二郎、三郎和五郎,明顯朱家兄弟方才都在一塊兒,聽到了消息後,趕緊往老屋這邊趕。

朱家大伯長歎一口氣,仿佛瞬間蒼老了不少:“不想被牽連?這事兒要解決不好,彆說你們幾個了,怕是整個朱氏一族都要跟著倒黴。行吧,現在來說說該怎麼辦,是賠錢,還是賠肥豬,是咱們家對不住鄉親們,總該把問題給解決了。”

說完這話,朱家大伯還深深的看了王香芹一眼,眼神裡的意思跟方才朱母的差不多,大概就是先解決外頭的矛盾,至於家族內部的問題,則等事態平息後再說。

簡單的說,就是留待秋後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