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聽她的。
而這,就是她最鬱猝的地方,事實上她之於係統,真的並非是宿主和金手指的關係,而是就像係統所說的那般,是玩家和係統。
玩家完成係統發布的任務,從未得到係統給予的任務獎勵。
這就是她和係統之間真正的關係。
對比那些動不動就抹殺宿主的係統,養豬係統真的算是很溫柔的了。不單從頭到尾也沒威脅過她丁點兒,而且是否願意接受任務全憑玩家選擇,哪怕真的接到了任務後,又反悔了,也可以選擇放棄任務。或者還有那種,我接受了任務但又不想做,然而放棄又有些舍不得,那就擱那兒!以後再說!
沒有威脅,沒有時限,接受任務數量不設上限,隨時可以選擇放棄,放棄任務不會有任何懲罰。
多麼的人性化。
然而,王香芹還是覺得自己被係統陰了一把。
就在朱家人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之時,人群裡硬生生的擠進來一人,卻是已經懷孕數月的牛氏。
朱母被她這風風火火的樣子嚇了一跳,忙上前護住了她。好在,村裡人也沒那麼過分,因為知道養豬這個事兒跟後進門的牛氏丁點兒關係都沒有,還給她讓了道,讓她得以跟朱家其他人彙合。
“你不好好待在家裡你乾啥?”朱母又驚又怕,恨不得抬手抽她兩下。
牛氏懷孕要比溫氏和寧氏晚上兩個月,所以其實這會兒看著還不是特彆明顯,主要是她人年輕,懷相也好,加上她本身長得就略有些壯實,如今又是冬日裡,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她懷著身子。
被朱母一凶,牛氏訕訕的低了頭,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忙伸手扯了一把朱母,又扭頭去看王香芹。朱母心下一動,低聲問:“可是有事兒?寧氏喚你來的?”
“呃……”牛氏就這麼一遲疑,成功的暴露了寧氏。
朱母眼下是真的沒法子了,想著寧氏這人平日裡確實是有些小聰明的,索性死馬當活馬醫,讓朱家其他人先守著,她去跟倆兒媳婦說幾句話。
原本,村裡人是不乾的,可牛氏回頭就是一嗓子:“嚷啥嚷?還想好好過日子嗎?這要是外村人搞事兒,咱們又不認得,一個村子的誰還不知道誰!等著!”
還真彆說,牛氏不愧是寧氏的表妹,姐倆一個德行不說,氣勢也差不多,還真就在短時間內壓住了鬨事的人。
當然,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村裡人隻想挽回損失,而非真正撕破臉跟老朱家開戰。
婆媳仨很快就退到了空著的西屋裡,壓低聲音說事兒。
牛氏就是替寧氏來傳話的,不過寧氏的本意是不暴露自己,可惜的是,牛氏方才那一遲疑,已經暴露了寧氏。既然都暴露了,那就索性說開好了。
“我姐讓我問四嫂,問你是不是還覺得隻要賠點兒錢就能把這事兒給了結了?不可能的,大家夥兒的損失太大了,你要不給他們一個靠譜的解決辦法,他們不會就這麼罷休的。”
一開口,牛氏就先打破了王香芹的幻想,她還說:“姐說你可能有啥法子不叫他們搶走豬,可她說沒用的,隻要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你今個兒躲過去了,往後呢?彆的不說,咱們家那麼多的地在外頭,他們要想做點兒啥太容易了。還有啊,咱們家的根子在村裡,你要真的將全村人都得罪遍了,這日子就沒法過了。除非你打算賣掉豬舍肥豬,還有祖屋田產,全都賣光了搬到城裡去,那興許還有活路,畢竟城裡人不養豬。”
離開村子搬去城裡?
王香芹肯定不樂意,她要是喜歡大城市,上輩子也不會在農村帶了那麼久。況且,古代的縣城還不如農村呢,起碼在鄉下地頭,沒人管她往哪兒去,她隻是自個兒不愛出門,並不是彆人不讓她出門。縣城就不同了,哪怕是已婚的女子,也沒有成天拋頭露麵的,上個街都要男人陪著。
再一個,她要是進了城,乾啥去?買個三進、四進的大宅院,然後在後宅養豬?
彆家穿越女玩宅鬥,她在大宅院裡玩養豬?!
可算了吧。
牛氏仔細瞧著王香芹麵上的神色,從她說進城後,王香芹就是一臉的不情願,當下她就略略放寬了點兒心。
要說牛氏為啥突然就改主意願意跑這一趟了?還不是因為她終於意識到了,這事兒一旦鬨大了,哪怕老朱家早就分家單過了,她這個五房媳婦一樣兒逃不開。尤其是,萬一王香芹覺得在秀水村過不下去了,賣掉產業拍拍屁股走人了,那留在鄉下地頭的其他幾房咋辦?全都搬去城裡?根基都不要了?娘家還有親戚們全都不要了?可能嗎?
幸好,看王香芹那神情,應該是沒想過要徹底搬離秀水村的。
牛氏張了張嘴,本來是想繼續轉述寧氏告訴她的那些話,隻是話到了嘴邊,忽的打了轉兒,她忍不住問道:“四嫂,我問你個事兒,你為啥丁點兒心虛愧疚都沒有呢?”
換個情商高的人決計問不出這種直筒筒明擺著就得罪人的話來,哪怕一貫大大咧咧的寧氏也問不出來。當然,寧氏並不是因為情商高,而是她腦洞大,不敢開罪豬精奶奶罷了。
幸好,王香芹並不覺得冒犯,隻一臉迷茫的問:“我為啥要心虛愧疚?我又沒做錯?”
“沒……做錯?”這下輪到牛氏迷茫了,“可你……就這麼教了一半……我打個比方啊,假如說你娘家那個堂叔,他不是舉人老爺嗎?他還是縣學的學官大人,要是他教學生也教一半,教的還是你兒子,你就不氣?本來就是衝著他能考上舉人去求學的,結果學了好多年,連個秀才都沒考上,倒是識文斷字了,可這也差得太多了,你真能不氣?”
王香芹認真的想了想,隨後搖頭:“不氣啊,這有啥好氣的?誰還不允許人藏私來著?再說了,這也不一定是藏私,可能隻是自己笨呢?”她大學老師還是教授呢,彆說教一半學一半了,她怕是連人家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學識都沒學到。
牛氏:…………
你說的太有道理,我竟然不知道咋反駁。
“彆扯這些了,你就說寧氏有啥法子沒?”朱母急急的問道。
“她說賠豬崽啊,直接賠大肥豬肯定是不成的,馬上縣衙門就要來收肥豬了,這些都是要及時送上京城的貢豬,被人搶了,皇帝老爺吃啥去?賠豬崽就不同了,可以分開來賠,一年配一點,畢竟咱們家的豬是好豬,再說這事兒波及太廣了,誰都想要,那就是每家每戶都吃點兒虧唄。”牛氏邊回憶邊說著,忽的一拍腦袋,又道,“我姐還說了,千萬不能跟他們硬頂,真的逼急了直接搶走肥豬,拖回家就給你殺了煮了吃,法不責眾啊!就是告到縣衙門去,縣太爺還能把一村人都給抓了?萬一有人趁亂打傷了咱們家的人,你還能記得住打你的人是誰?記住了也沒用啊,人家不承認啊,他們可以互相作證的!”
寧氏啊,她還不知道牛氏已經把她給賣了,她隻覺得自己對豬精奶奶是真愛啊,明明劉神仙都給了她忠告了,她還是沒能狠得下這個心來。
眼下,唯一能夠祈禱的就是,豬精奶奶彆犟了,先把這一關給熬過去再說。
人家戲文裡都說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換做豬精奶奶,完全可以“豬精報仇百年不晚”,反正一百年後村子裡眼下活蹦亂跳的人估計全化灰了。
躺在娘家自個兒那屋裡的寧氏,心下還是覺得有些不安,琢磨著不然等開春了,再去找劉神仙算一算?不行不行,離開春還有好多日子,還是先準備一份厚厚的年禮,就算她自個兒不去,也可以讓朱二郎和灶台跑一趟,正好讓劉神仙也給灶台算一算,算他能不能成為名鎮一方的大廚師傅。
另一邊,王香芹終於被勸服了,其實也不是勸服了,而是彆無選擇。
誠然,豬舍在係統的保護下,一般的扒牆砸門是弄不開防禦層的,可這麼一來,還不得叫人發現不對勁兒?區區一個良種的石門黑豬都能鬨出這麼大的風波來,要是叫人知道豬舍的防禦等級比城牆都高,那她就真的涼了。
最起碼,豬崽還能選擇交出來,萬一縣太爺要她交出豬舍的防禦係統呢?她咋辦?
最終,由朱母出麵給出承諾,務必會給村裡人一個交代,又在村裡人的追問下,透露用豬崽來彌補他們的損失。
要說貪心一些的,心裡還是想著要大肥豬的。可在朱母的提醒下,他們也想起來了,那些快出欄的大肥豬是給皇帝老爺準備的。這得罪老朱家倒是無所謂,得罪了皇帝老爺,還是在人家嘴裡奪食……想想就害怕。
“那豬崽要咋給呢?一家一頭?那可不成,太不劃算了。”
“萬一你們又拿差的給我們呢?能騙一回就能騙第二回!”
“就是就是,咱們可不能再叫他們給唬了去!”
朱母是好說歹說,隻差沒詛咒發誓了,這才勉勉強強的安撫好了這些人。當然,具體的方案這會兒肯定是定不下來的,還得讓縣太爺來確定,並且通告全縣。
就在人群散去後不久,扶著腰抱著肚子的溫氏急匆匆的趕來,沒等朱母感動,溫氏就一屁股坐在了院壩上,拍著地嗷嗷的哭了起來:“王香芹你個禍害!你這回害慘豬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