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尤陽煦不在意,還是秦家老爺另有彆的身份?
李粲然忽然有種自己一切都被蒙在鼓裡的感覺。
白出去一趟了,竟什麼都沒發覺。
不行,他得去一趟藏書閣。
……
在李粲然動身的時候,尤陽煦見到了殿中站立的那位,躬身行了個禮道:“老師。”
狄玉龍抬起衣擺,聲音低沉道:“坐。”
尤陽煦正襟危坐,表情嚴肅地彙報起這次的出宗任務。
他平日裡說話時不時愛嬉皮笑臉,但此刻收斂起了所有的不正經,吐字清晰,思維嚴謹,一字一句的交代了這兩天的行蹤。
在他朗聲敘述時,思緒也飄向了今天清晨發生的一幕。
裴家院子的大門敞開,像是預料到自己會過去一樣。
他從正門走進,行至正廳。
裴老頭正坐著磨刀,給躺在桌上的一具活死人修容。
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態度比他這個金丹期的魔修還要倨傲。
他先開了口,“是跟來的小輩不懂事,驚擾了你們。”
裴老頭磨刀聲音謔謔,語氣嘶啞。
“無礙。”
他頓了下,繼續道:“將盜走的三具活死人還來。”
尤陽煦早知道這人會這樣要求,掏出一個儲物袋,說道:“這裡麵有兩具,另一具我讓人帶回宗門了。”
裴老頭聲音急促的笑了聲,“儲物袋是個高檔貨,抵我一具活屍了,但拿我裴家的東西,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尤陽煦聽出他話中的威脅,臉色沉了沉,“我過來不光是為了還屍,還有一事。”
“若是談交易,大可免了,裴家世世代代不與魔宗打交道。”
尤陽煦冷笑一聲:“如今也容不得你們選擇。”
“你魔神宗不就是仗著培植了一個傀儡城主,又有秦家依附麼,可也彆忘了,不是人人都向著你們的。”
那人接著說道,“秦家善製蠱,裴家善煉屍。我知道你們想學會煉化驅策活屍之術,待屠儘太嶽宗時,便有了一個宗門的戰鬥力,但我裴家不可能為你所用。”
尤陽煦體內蓬勃的元氣正要破體而出時,感受到了一股屬於元嬰期的力量。
隻見那裴老頭的身後出現了一具上身赤-裸的男屍傀儡,正雙眼赤紅地盯著自己。
尤陽煦的臉色僵了僵,低聲威脅道:“你當真要這般冥頑不靈嗎?”
裴老頭哼笑了一聲,繼續磨刀。
在尤陽煦踏出門時,他開口說道:“告訴你們宗門那個跟來的小家夥,封印符咒對我的活屍可不管用。”
……
尤陽煦的回憶到此結束,然後從身邊掏出了一個儲物袋,送了過去,“這裡麵裝的是莫聞道搜集來的太嶽宗的各個情報。”
狄玉龍接過,“我知道了。”
尤陽煦猶豫了下,然後問道:“老師,如今這事隻有宗門少數幾個長老知道,就連大長老都被蒙在鼓裡,我們為何不能告訴他?”
狄玉龍淡淡道:“祝華太過正直,知道了會壞事。”
“對了,弟子還聽說二脈的範峰主已經讓新入脈的一批新人弟子開始煉陰氣了?”
“嗯,我知曉這事。”狄玉龍說道,“範邈在打什麼算盤我心裡清楚,現在還看不出什麼,那批弟子雖然修煉得快,但身體底子被耗空了,從長遠來看不成氣候。”
他話說到這裡,想起今早發生的一事,“一脈新進來的兩名新生倒是好苗子,那個叫周容的不錯,你有空去試試他的潛力。”
“明白。”
尤陽煦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讚賞,心裡猜測著老師莫不是又要收徒了?
可自己都是他老人家關門弟子了。
正在此時,有雜役弟子走了進來打斷了他的猜測。
那人匍匐在地,沉聲稟告道:“報告宗主,藏劍塚有人來報,昨天夜裡劍塚裡的魔劍都有大小不一的動靜,像是被人引動了其中魔氣一般。”
狄玉龍手中轉動珠子的動作停住了,問道:“那一把呢?”
雜役弟子低著頭,如實回答道:“動靜最大。”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狄玉龍的語氣聽不清波動。
那人走後,尤陽煦急忙看向他,“老師……”
狄玉龍說道:“我去看看。”
*
李粲然從藏書閣借了幾本書,被守閣的孔長老硬是拉著嘮了會兒嗑。
他平常見不到幾個弟子過來,正無聊著,就瞧見了熟悉的人影。
李粲然沒辦法,隻得交代了自己出宗的兩天是去做任務了。
順口講到了董桉。
卻沒提他被人下蠱的事。
李粲然知道這種事情董桉想說自己會說,沒必要替他開這口。
在出了藏書閣回弟子住所的路上,他終於還是撞見了周容。
周容穿著一身深色道袍,雖是太陽當頭,眸子中卻泛著涼意。他站著不動,正正好好擋住了回去的路。
“回來了?”他開口道。
“嗯。”李粲然隨意應了聲,說:“讓開。”
周容不為所動。
李粲然道:“怎麼,我一回來你就看我不順眼?”
周容沉著臉欲言又止,換了話題,“為什麼不遵守約定?”
“誰跟你約定了?我沒……”李粲然剛想嘲諷,忽然想起了俞子真的話,便將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可不想觸他黴頭,當唐星旦第二。
“你又開始抵賴不認了?”周容盯著他,道,“五天前,就在你的床邊,我說三日後我同你一起去倉州城。”
李粲然被他這一提,又想起了自己背後的傷,惱羞成怒道:“讓開!”
“不讓。”
??
操。
李粲然發現自己竟不能拿他怎麼樣,他想繞路走,又覺得這舉動太過窩囊。
周容瞧見他麵色難堪,麵色動了動,說道:“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解釋你大爺。
李粲然腦子裡一根弦繃斷了,扯起嘴角諷刺道:“我想找誰就找誰,你他媽管得找嗎?走之前也隻是你自己說三天後來找我,我可沒答應。再說了,你不是一開始嫌棄靈元石的獎勵,不想去的嗎?”
周容被他罵得臉色青白,一時之間找不到反駁的話。
正好此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咳嗽。
兩人都恢複了冷靜。
尤陽煦表情古怪的盯著他們,他一早便來了,從頭聽到尾,總感覺這兩人關係有種說不出的奇怪……他是不是想多了?
“有事嗎?”李粲然問道。
“我來找他。”尤陽煦用手指了指周容。
周容皺眉道:“你找我?”
“對,有事。”
周容見他神色態度認真,不禁想起早上那事,心裡猜測是要和自己秋後算賬。
他鎮定的跟著尤陽煦離開了。
李粲然揉了揉太陽穴,原本的心思全被周容給攪亂了。
他不知道為何每次遇見他,都要和他來一段小學生模式的吵架,同樣每次的理由也都幼稚可笑極了。
就像這次,為什麼要放你鴿子難道心裡沒點數嗎?正常人會做出跑來逼問這種二愣子事嗎?
周容的腦回路真的不正常。
李粲然的臉色又黑了黑。
他竟然不知不覺間著了他的道,還認真和他吵了一架。
操,真他媽丟臉。
明明自己才是要針對他的人,怎麼反而被處處針對了?
李粲然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窩囊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