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來的都在視線瞧不到的地方。
周容禦劍飛來,在他麵前停下,遞給了他一壺酒。
天色寂靜。
他穿著一身貼身的黑袍,腰間綁著雲帶,腳上是一雙短靴,十分簡單乾練的裝束。
李粲然很喜歡打扮成俠客的樣子,最好再配上一頂鬥笠,當手指撫上帽簷的時候,眼睛中射出的光恰好令來人不寒而栗。
周容問:“你在想什麼?”
“沒事。”李粲然拍了拍身側,示意讓他坐過來。
然而他的身邊就是屋脊懸空的地方。
李粲然扯了扯嘴角,說道:“我不介意你坐我身上。”
周容:“……你確定嗎?”
李粲然不確定,他思考了下,往後挪坐了一點,給來人讓出了足夠的空位。
結果到最後,還是變成了他坐在了周容的身前,一臉鬱悶地抱著酒壺。
李粲然靠坐在他的懷前,說道:“明天一早就出發吧。”
周容抱著他,下頜支在他的肩膀上,“好,聽你的。”
他們坐在黑漆漆的飛簷上,望著眼前氣勢恢宏,莊重明麗的的亭台建築,慢悠悠地喝酒。
周容突然說道:“以後我們就住在這樣一處地方,但不要下人,就我們兩個人。”
“太大了。”李粲然說,“我會找不到你的。”
“那就小一點。”周容道。
“我還要養一群靈鵝。”李粲然想到了自己寄養在林鴻家的靈鵝。
“幾百隻都沒問題。”
“……那也太多了。”
“原來你也知道多啊。”周容淡淡道。
“……”李粲然想到一個問題,“那以後誰賺錢?”
周容:“我。”
“你怎麼賺,教人禦劍還是教人打架?”
“……”
李粲然說:“還是我來負責養家好了,你呢,就每天給我捶捶腿鬆鬆肩,是你自己說不要下人的,那就隻能讓你來伺候我了。”
“也可以。”周容答應道。
李粲然心想,那這樣過下去也不錯。
不過他們說的願望想實現,估計要等很久很久的以後了。
*
最後一個晚上,屠神峰派人送來了情報。
他們這幾個一脈的弟子圍坐在一起,孔靈將送來的紙條在他們手中傳遞了一遍。
情報的大致意思是,屠神峰決定暗中轉移一批弟子和長老,另立宗門。
孔靈說:“這是大長老的意思,你們怎麼看?”
姚天濯說道:“如今的魔神宗,範邈和陶碧晴蛇鼠一窩,隻手遮天,雖然他們的本意是想壯大宗門,但手段實在太殘忍了。”
手段何止是簡單的“殘忍”兩個字可以概括的,他們不僅對敵人下手狠毒,對自己分脈的弟子更是如此。
董桉點頭分析道:“姚哥說得沒錯,聽說最近幾次的宗內議事,都是他們兩人說了算。”
李粲然說道:“師尊他……應該是忍不下去了。”
按照他的猜測,應該是大長老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和範邈以及陶碧晴公開敵對了。
不然他不會這麼快就想轉移屠神峰的弟子。
周容問道:“轉移去哪裡?”
孔靈道:“北域的最西處,岷州一帶。”
另立宗門的話,就得遠遠避開萬息山脈的位置。
一直未說話的錢哲茂這時候道:“其實要想和範邈他們叫板,隻需再說服幾個分脈的峰主就行了。”
姚天濯搖頭道:“沒那麼簡單,畢竟宗主是支持範邈的,其他分脈的人都不敢表態。”
孔靈說道:“我倒覺得,轉移弟子和另立宗門,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如今大陸局勢動蕩,魔神宗身處漩渦當中,又有先前北域結盟一事,宗門對外樹敵眾多,對內又麵臨巨大的分歧,很多決策都身不由己,導致弟子受苦受累。”
周容說道:“如果另立宗門的話,力量分散,不是好事。”
孔靈冷冷道:“那你可以選擇留在魔神宗,我們走。”
周容剛想開口,就聽見李粲然說:“我也走。”
他還記得陶碧晴賞他的那一指,還有倪崢的那一掌,如果沒了大長老的保護,他會在魔神宗寸步難行。
所以,他必須跟著走。
周容壓下想說的話,問道:“計劃何時開始?”
孔靈道:“三個月後。”
姚天濯說道:“為了以後的太平日子,我們必須積蓄已有的力量,不能讓二脈和三脈的人欺負到我們屠神峰的頭上。”
董桉說道:“說得對。”
孔靈道:“二脈三脈的人與我們誌不同道不合,早晚會有爆發爭執的那一天,讓他們統一北域隻會造成生靈塗炭的局麵。道不同,必不相為謀。我們現在轉移屠神峰的力量,是為了還以後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
錢哲茂咬咬牙,“你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也走。”
周容看向李粲然,說道:“你若想走,我便跟著你。”
李粲然知道他是不想走的。
周容如果想報仇,必須要借助魔神宗的力量,否則光靠他一個人會很難辦到。
但如果屠神峰隻有他一個人留下,就會麵臨四麵楚歌的境地。
這次暗中轉移弟子的決策,對周容來說很糟。
李粲然想,或許他得重新讀次檔了,看看大長老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才打算這樣一不做二不休做出這個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