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白兀自站在客廳裡,看著麵前的情形,好像自己就是天外來客一般,打破了原本的平靜和祥和。不,也許在對方的眼中,他連天外來客都比不上。至少,天外來客還會多多少少地引起他們的好奇心,可是,對著自己,充斥著他們內心的恐怕都是深深的厭惡和憎恨。
蕭墨白不以為意地勾了勾唇,目光氤氳中,隱入鬢角的劍眉微挑,眸中寒意頓生,隻是一瞬,繼而目光收斂,羽睫覆蓋下眸子轉為平靜,波瀾無波地看著他們。
看著他的這副表情,蕭起良眼中的不悅更甚了幾分,然後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白叔退下,轉而漫不經心地對著蕭墨白說道:“還杵在那裡乾什麼?趕快入座吃飯,一家人就等著你一個人了。”
餐桌是方形的,蕭起良坐在正座上,夏紅玉和蕭子奇坐在他的右側。蕭墨白走到餐桌前,沒有絲毫停頓地坐在了左側的位置上。
蕭墨白落座後,保姆給他盛了一碗飯放到他麵前。他看著滿桌子的菜,確實很豐盛,雞鴨魚肉樣樣俱全,不用猜,肯定是他們一家三口的最愛。說是叫自己回老宅吃飯,可是,他們卻不知道,自己由於胃病的原因,很少沾葷腥的食物,是以,不難猜想,自己的口味全然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更甚至,和自己骨肉相連的生身父親恐怕都不知道他這個兒子有胃病吧。
“咱們家大少爺現在做了演員,人還沒紅呢,排場倒是大了不少,就連回家吃頓飯還得親自要老爺去請。”夏紅玉看著對麵的蕭墨白,聲音裡陰陽怪氣,“這也就算了,今天聽說大少爺你回家吃飯,我特意讓廚房做了這麼一大桌子菜,結果,你倒是好,姍姍來遲,讓老爺等還不說,進門來連個招呼都不打,一點兒禮貌都不講。真不知道,你的教養都去哪了?!”
蕭墨白聞言,雋雅眼眸微沉,犀利目光直直射向對麵的夏紅玉,輕啟薄唇,低沉的聲音裡寒意增量,冷冽刺骨,“如果,你們今天叫我回來,是想要指責訓斥我的話,我想,這頓飯我就不奉陪了,你們吃個高興吧!至於我的教養問題,您不會不知道吧,我打小就是一個有爹生,沒爹養的野孩子,不像有些人,天生好命,投胎到了這麼一個爭氣的母親身上。”他的唇角綻放出一抹冷笑,“嗬!我真是看著都羨慕啊!”
夏紅玉跟著蕭起良這些年,也算是見識過各色各樣的人物,經曆過大風大浪,她自認為自己已經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不驚”的泰然心境,可是,此刻被蕭墨白冷冽的眼神一掃,隻覺得渾身寒意圍繞,冷上心頭,不由得身子瑟縮了一下。
蕭起良見狀,愛憐地輕輕拍了拍夏紅玉的手,以示安慰,陰鷙的目光看向蕭墨白,不悅地說道:“你玉姨不過就說了你幾句,你看看你那態度,這是對待長輩應有的禮儀嗎?還有,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在麵前你還這副表情,我要是不在,你是不是要把你玉姨給殺了,好給你媽媽報仇啊?!”
蕭墨白聞言,不怒反笑,隻是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更顯陰刻,“原來,您也知道母親的死和她有著推卸不了的關係,我還以為,您覺得母親的死是咎由自取呢!父親,您說,如果母親在天有靈的話,聽見您的這番話,她是應該覺得欣慰呢?還是不值呢?”頓了一瞬,他嗤笑了一聲,“以母親對您的癡情,恐怕,就算是她聽到了,她還是會癡心不悔吧!”
蕭起良被他的這番話明裡暗裡諷得麵紅耳赤,一時間訥訥無言。
一直坐在旁邊安靜不出聲的蕭子奇對於上一輩的恩怨略有些耳聞,不管孰對孰錯,這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在他看來,人生就應該“得意須儘歡”,過去的往事就讓它隨風而逝吧!因此,他看見平日裡疼愛自己的父母親被蕭墨白一頓冷嘲熱諷,忍不住出聲勸阻道:“大哥,你好不容易回一次家,雖然父親不說,可我知道,他還是很想你的。再說了,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劍拔弩張的呢?”
蕭起良緩過神來,也試圖緩和當下的氣氛,饒是心裡再氣不過,也不得不好聲說道:“咳……你弟弟說得對,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就不要再耿耿於懷、揪住不放了。你玉姨這麼些年來,在家相夫教子,為我們這個家付出了很多,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蕭墨白斜睨著對方,眼眸頗為深邃,“都說是老當益壯,可是,父親,我看您倒不然啊!您恐怕記錯了,她是為你們這個家,並不包括我。”蕭墨白在“你們”這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恐怕在某些人眼裡,我就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連一個外人都不如吧!”
作者有話要說: 恐怕大家都忘了蕭子奇是誰了吧?(*@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