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馮清輝身體不給力,否則還真要爬一爬,不過這天氣也不怎麼美麗,日頭比較大。
顧初旭陪她山腳下轉了轉,兩人先一步打道回府。
一路上沒怎麼說話,從城區高速下來,她看著流線型往後倒退的路燈,忽然問:“你來找我那晚,是不是特彆絕望?”
“哪晚?”
“誤會我跟吳宇澤那晚。”
顧初旭偏開頭眨了眨眼,說話的語氣很輕鬆:“來的時候沒有絕望,心情鬆快,就覺得路有點長,開了很久。”
“我能想象到。”
“想象到什麼?”
“好不容易浮出水,又被摁進水底的感覺。”
顧初旭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刺手的胡茬,無聲摩挲許久,眉宇間陰雲密布,“你現在有這種感覺?”
“其實我知道你來找過我時,內心深處是欣慰的,”馮清輝看了看他,“我以為那次我低頭你無動於衷,已經在物色新歡……後來知道你來過,仔細想想,人不能太貪心。”
顧初旭一直目視前方,靜靜聽她說完,忍不住看看她。
馮清輝繼續說:“其實我很早就懷疑你在南山市的時候有女人……但我不想問,我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到時我離不開你,又無法原諒你,把自己陷入兩難境地,所以我選擇當鴕鳥……”
顧初旭就近停了車,落下車窗,側頭看了眼夕陽,收回眼低下頭。
馮清輝眼前起了一層白霧,她這側正好有餘光照射進來,眼睛睜不開,她感覺到自己將要失態,去收納盒拿紙巾,顧初旭先她一步找到,抽兩張遞過去。
她擦了擦眼角,“現實中有兩類人性格缺陷,一種是發生矛盾在自己身上找問題,一個很小的錯誤無限放大,所有的問題往自己身上攔,還有一種,特強勢,出了錯認為全是彆人的錯,自己沒有一點兒錯……我可能是後一種。”
但馮清輝並不想找後一種人做人生伴侶,出於自私自利的考慮,她更傾向於前一種。
顧初旭沉默了會兒,“其實跟性格缺陷無多大關係。”跟誰更在意有很大一部分關係,人心這東西很神奇,越不在乎人的麵前,越硬,越冷靜,因為得失被看得平淡。
這是人性的醜陋。
這兩天馮清輝總情不自禁想起往事,清楚記得分娩那天,請了個月嫂,還有田瑞蘭梅英女士,他們三人輪流值守,梅英偶爾會在她耳邊提一提兒子。
馮清輝以前覺得梅英美,但美不到她心裡,那段時間看著她的明媚笑容,忽然就覺得耀眼,她從中找到顧初旭的影子。
顧初旭繼承梅英的眼睛,多添了一縷男人的深邃。
馮清輝如果真要找借口替顧初旭辯護,似乎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她願意不願意的問題。
這真是個頭痛的問題,馮清輝很長一段時間不想思考。她就像抱著個大石塊,放下怕砸腳,抱著那麼久,又實在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