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殷紅豆提著一籃子的杏花回了二夫人的院子怡和院,她剛一腳跨進去,就有丫鬟就急匆匆地趕來拽她,道:“紫晴姐姐正找你呢!”
麵色嚴肅,殷紅豆問道:“可是有什麼急事?”
小丫鬟道:“我哪兒知道什麼事,紫晴姐姐在屋裡,你自去就是了。”
提著籃子進屋,殷紅豆微微有些忐忑,她見著了紫晴,放下杏花,滿臉堆笑,道:“紫晴姐姐,我去剪杏花去了。”
微微一笑,紫晴熱絡地牽著殷紅豆的手,道:“走,去我屋裡說話。”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殷紅豆心裡已經提防起來了,她隱隱約約記得,夫人的嫡子因為正室生育了,最近吵鬨著要納妾。
進了紫晴的房間,殷紅豆還沒來得及問什麼,對方就把床頭早就放好的衣裳拿到她麵前,道:“快換上。”
殷紅豆低頭一看,一件淺色長裙和桃紅的褙子,比她平日裡穿的衣裳都鮮豔招眼得多。
根本不敢伸手去接,殷紅豆問道:“紫晴姐姐這是什麼意思?”
“夫人賞賜的,你就拿著吧!” 紫晴臉上的笑容淡了,卻還是溫溫柔柔的樣子,她把簇新的衣裳捧到殷紅豆跟前,道:“最近府裡的事你也知道,夫人也是煩惱不堪,隻有你能替夫人分憂了。紅豆,我知道你不笨,你看,榮華富貴就在眼前。”
因為傅慎時是大房的人,殷紅豆竟一時沒明白過來,也沒往他身上想,隻以為紫晴說的是二爺要納妾的事兒。
殷紅豆聲音平緩地問:“可還有的選嗎?”
努一努嘴,紫晴示意殷紅豆看向床上那把剪刀,像是新打磨過的,尖銳異常。
殷紅豆抬頭,一本正經地問道:“隻有絞了頭發做姑子這一條路是嗎?那好,我願意剃光頭去做姑子一輩子吃齋念佛!”
紫晴繃不住,沒好氣地笑了一下,道:“剪子可不是用來給你剪頭發的,是讓你抹脖子的!”
下意識地縮了下肩膀,殷紅豆盯著銳利的剪刀,手腳冰涼,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她腦子裡閃過很多很多事情,她雖然上輩子沒做什麼好事,但是也沒做什麼壞事,憑什麼偏偏她要做個短命鬼?
她確定了,她還不想死啊!
紫晴也溫聲地勸著她,道:“隻是叫你替夫人分憂,換個地方伺候人,還是做丫鬟,不做妾侍,和你現在沒兩樣,快把衣裳換上吧。”
殷紅豆心裡微微鬆動,倘或名義上是丫鬟,大概……或許……還有保住清白的法子吧?
當死亡真正來臨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認慫,至少殷紅豆認了。
接了衣服,殷紅豆道:“姐姐出去等我吧,我換好了衣裳就出來。”
紫晴有些不放心,就順手把剪子給收起來了,安撫道:“想好了就彆墨跡了,是福是禍,還說不清呢。你動作快些,夫人要回來了。”
隔扇關上,殷紅豆就換上了衣裳,但她沒有認命,她在紫晴屋裡順了一個陶瓷的茶蓋走。她大義凜然地想,若是二爺敢來強的,她就算拚著同歸於儘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與尊嚴,封建社會的毒瘤,帶走一個是一個!
開了門,殷紅豆穿著淺色長裙和桃紅的褙子立在門口,她本身就長的豔美,這一身愈發襯得她麵若桃花,明豔動人。
紫晴驚豔之下,還有些惋惜,這樣的美人,哪個主子收用了都是放在心尖尖兒上寵愛的,偏偏要給了那位。
掩下情緒,紫晴領著殷紅豆去見了夫人。
二夫人潘氏正坐在屋子裡喝茶,打量了一眼殷紅豆,頗覺滿意。大房的那位哥兒有毛病,就喜歡好看的東西,伺候的人也要挑好看的,這丫頭送過去他肯定喜歡。
正好潘氏的兒子跟丈夫都盯上了殷紅豆,她正為難怎麼處理,送走了燙手山芋,既解決了問題,又白白得大嫂的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為!
笑了笑,潘氏敲打道:“你是個聰明的,我就不跟你多費口舌了,你老子娘那邊,我會再派人送些銀錢過去,也算全了你我的主仆情誼。”
殷紅豆低頭道:“夫人把銀錢給我吧!”印象裡,原主一直在接濟親生父母。眼下要去吃苦的是她,她可不想一點退路都不給自己留。
潘氏微微詫異,不過沒有駁了殷紅豆的意思,也沒計較她自稱的錯誤,麵色難得柔和了些,道:“下午我讓紫晴一並給你送過去,你想在府外置辦什麼,給她帶個話就是。”
這話說的,像是要送人上路一般,殷紅豆心下生疑,又不知道哪裡可疑。
應下一聲,殷紅豆便跟著主子一起出去了。
潘氏帶著兩個媽媽還有紫晴,把殷紅豆帶去了傅慎時的母親,侯夫人秦氏的住處世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