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時眼尾挑起,殷紅豆竟然知道他的破解之法?
他道:“你來核對。”
殷紅豆拿著翠煙的指印上前,用乾淨的帕子包住墨錠,找到有指紋的地方,拿到門口對著光下仔細瞧了半刻鐘,確認無疑是翠煙的指印,便回道:“沒錯兒,是她的。”
傅慎時勾起唇,眼底根本沒有笑意。
殷紅豆有些遲疑,她到底還是說了:“六爺,按府裡規矩,應該是要打板子再發落的。”
沒有剁手指頭這一條規矩。
傅慎時冷淡地“哦”了一聲,看向時硯道:“那便先打板子,剁了手指頭再發落。”
“……”
殷紅豆覺得一定不是自己多嘴,而是傅慎時本來就想加重處罰。
時硯動作迅速,傅慎時一吩咐他便去了。
殷紅豆想起方才見識到的時硯的力氣,便跟了出去。
兩個丫鬟將翠煙壓在板凳上,脫了去了衣服,時硯第一板子下去,她的身上紅痕立現。
照這樣打下去,不用等到發落,恐怕就要死了。
殷紅豆走過去同時硯交代道:“不要把人打死,六爺親事都要定下了,傳出去對六爺名聲不好。”
時硯發力的手頓住了,再下手的時候,果然輕了一些,不過十板子下去,翠煙也幾乎是出氣多,進氣少。
打完了板子,殷紅豆便往世安堂去稟了如意來發落丫鬟,饒是她走的快,也還是聽見了一聲慘叫。
不過太陽下山之前,翠煙的事兒就處理完了,重霄院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後來的幾天裡,院裡的丫鬟們出奇的老實,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廖媽媽回來的時候,過問了兩句也就沒再關注。
這像是一件洗漱平常的事兒。
天兒愈發冷了,殷紅豆的心緒也安寧了不少,她將熱茶放在傅慎時的桌上,見他隻是在寫字,終於問道:“六爺,您怎麼知道不是奴婢偷的?”
傅慎時挑眉看她,道:“你偷?你認識那塊墨嗎?”
斑竹管狼毫筆殷紅豆都不認識,就她還能認識九玄三極墨?
他不信。
殷紅豆雖然不滿地撅撅嘴,卻傅慎時說的話,貌似很有道理啊!
傅慎時叫她沏了杯茶,他乾淨修長的手端起玉色茶杯,問道:“我記得你說你有法子自救,什麼法子?”
殷紅豆一笑,道:“六爺忘了麼,您的每塊墨錠都刻有名字,奴婢知道這一點,便曉得墨偷來了既不能用,殘缺的拿去出手必然引人懷疑。奴婢偷來有什麼用?”
傅慎時手腕微滯,倒真是忘了這一茬了,她倒是心思細致。
二人又不再言語,殷紅豆自顧坐下練習寫字。
待到了九月初,重霄院的月例銀子又發下了,如意親自拿著銀子過來,順便同殷紅豆道:“你們這院裡二等以上的丫鬟,除了你便沒有一個乖順的,四個丫頭雖然少了些,卻貴在事兒少。”
殷紅豆也知道,重霄院像個無底洞,可長興侯府裡要培養出大丫鬟和二等丫鬟也不容易,又是秦氏當家,隻怕更不願意再浪費人手。
她便對如意道:“既夫人決定不往重霄院添人手了,不如將翠微提了做二等丫鬟,她廚藝如今精進許多,性子也穩,堪當大任。”
如意笑說:“這個好說。”
殷紅豆當天就將事情落實了,秦氏為了做麵子,九月起就將翠微當做二等丫鬟看待,補了她一兩多的月例銀子。
眼看又要到九九重陽節,殷紅豆和廖媽媽覺得丫鬟們表現都很好,商議著給些獎賞,報給了傅慎時,他倒是都許了。
傅慎時順口問殷紅豆,道:“你呢?想要什麼獎賞?”
殷紅豆抬頭殷切地看著傅慎時,問道:“什麼都行嗎?”
傅慎時眼瞼半垂,心裡大約已經猜到殷紅豆要什麼。
除了銀子,她還能要什麼?
他有的是銀子。
殷紅豆卻走過去殷勤地替傅慎時換了杯熱茶,道:“奴婢想告假出府一天,當天出去,當天就回來。”
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傅慎時望著她問:“出去做什麼?”
他記得,殷家不可歸的。
殷紅豆笑回:“想出去買些東西,奴婢保證,定不會買府中禁.物。”
“就這?”
殷紅豆堅定地點了點頭,道:“就這。”她小嘴抿著,眼神裡帶著一絲堅韌。
傅慎時道:“準了,同采買的人一道出去,下匙之前回來。”
殷紅豆笑逐顏開。
這容易就得了一天的自由,簡直太棒!
傅慎時看著殷紅豆歡樂的背影,倒是不知道她會買些什麼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