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裡是長興侯府,為了她一個丫鬟鬨得手足相殘,以秦氏的性子,還有老夫人和二房的夫人,未必容忍得下她。
殷紅豆不得不為自己找一條更為可靠的後路。
她讓傅慎時更加倚重她,並且許她得贖身出去,替她改成良籍,方可自立門戶。
這條路太艱難了,殷紅豆跨進浴桶裡,一麵泡著熱水,一麵兒為以後做打算。
想著想著,殷紅豆就睡著了,待她醒過來的時候,水都快涼了,她的腦子暈乎乎的,有些發昏。
她從浴桶裡爬起來,忽覺得頭重腳輕,她穿好了衣裳就窩進了被子裡,朝窗外喊人,但是沒人聽到她聲音。
被子裡也好冷呀,殷紅豆縮成一團,瑟瑟發抖,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她裹著棉被,把腦袋也蓋住了,秀麗的眉頭蹙的緊緊的,不知不覺就起不來了。
書房裡。
傅慎時聽殷紅豆挑明了通房的事兒,又聽她說了軟話,便不自覺地想起她往日所做所說的種種。
這個丫頭還是忠心可愛的。
想到此處,傅慎時瞧了兩個翠,倒是愈發覺得不合心意,便將二人打發了出去,不許她們以後再進書房。
兩個丫鬟莫名其妙被主子嫌棄,相視一眼,卻不好多問,便一道退了出去。
傅慎時等了好半天,都不見殷紅豆進來,他往隔扇外瞧了一眼,卻看不大清楚廂房裡的動靜。
他眉心突突地跳著,突如其來的不安令人惶恐,他吩咐時硯:“去讓紅豆泡一杯茶來。”
時硯去了廂房敲門,卻沒有人應,他大喊了幾聲,還是沒有人應。
他雖然無根,但還當自己是個男人,便並未直接闖進去,而是去廚房找了翠微,叫她進去看看。
翠微一聽時硯說殷紅豆房裡沒人應,如遭晴天霹靂,道:“糟了!紅豆在沐浴!”她生怕殷紅豆跌水裡去淹死了,嚇得魂兒都沒了,拔腿就跑過去。
時硯則回了書房複命,如實道:“紅豆在房裡,房門鎖得緊,沒有人答應。”
傅慎時扔了手裡的書,鎖眉道:“怎麼回事?她睡著了?”
時硯搖頭,道:“翠微說紅豆在沐浴……”
浴桶那麼高,喊了還沒人應,怕不是要滑進去淹死了!
傅慎時渾身一冷,沉聲吩咐道:“推我過去!”
時硯連忙推著傅慎時到廂房,翠微正在廂房廊下狠狠地撞門,但是撞不開。
長興侯府有人住的院子每年都要修繕,重霄院廂房的門結實的很,翠微的力氣,哪裡撞得開?
傅慎時麵色冷厲,隱隱有些慘白,他急切道:“推我去窗戶那邊,拿匕首來!”
時硯小跑著推了傅慎時去窗邊,然後又大步地跑回書房找來了匕首。
廂房廊下,翠微在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哀聲地叫著紅豆的名字,傅慎時聽不得這喪氣的哭聲,麵色陰沉地切齒斥道:“把嘴閉上!”
翠微又嚇得一哆嗦,兩腿一軟坐在了地上,捂著臉小聲地哭。
傅慎時手腕靈活,以匕首挑開窗戶後邊的木閂,眨眼就開了窗戶,坐在輪椅上,卻隻能看見浴桶裡沒有人,他心猛地一沉,啞著聲音吩咐:“進去看看!”
時硯一個翻身進屋,將門打開了,他側身站著,麵色微紅道:“紅豆在床上。”
傅慎時鬆了一大口氣,他進去便看見床榻上被子鼓起,殷紅豆整個腦袋都蒙在裡邊,一根頭發絲兒都沒露出來。
他坐著輪椅上前,揭開被子的一角,便看見殷紅豆小臉發紅,身上冒著汗,細細的頭發貼在額頭上,黏膩膩的。
傅慎時未覺得汗水臟汙,他伸手探過去,殷紅豆的額頭滾燙,幾乎灼得他掌心發疼,他當即道:“去!請大夫來!先去離侯府最近的醫館請大夫,再去請胡禦醫過來,要快!”
時硯腿長,步子快,一陣風刮過去,人影兒就沒了。
傅慎時扭頭看著翠微,聲音冰冷:“還哭?!打冷水拿帕子來!”
翠微慌慌忙忙地去了。
傅慎時回頭繼續看著殷紅豆皺巴的小臉……她怎麼病了還擰著眉,是不是很難受。
他的手,不自覺地又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