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先生道:“容易配取,待要成事,我自當告知公子。”
殷紅豆悄悄地戳了戳傅慎時的胳膊,他直接扭頭道:“你有什麼話要說?”
汪先生朝殷紅豆看過去,他見過許多人,大家丫鬟也見過不少,不過這位姑娘氣度不與人同,她說話的時候不卑不亢,看著溫順乖巧,卻無好似根本不將自己當成奴才看,身上沒有奴性。
殷紅豆走到二人跟前,道:“這密寫水既是用於往來信件,汪先生知道,恐怕彆人也知道,還是不保險。倘或有一人最初行騙,便是處理好了,隻怕這密寫水的事兒也要暴露出去。”
她複又對汪先生低著頭道:“就像先生您說的,利益巨大,保不齊有人作偽。”
汪先生便問她:“不知道姑娘有何高見?”
殷紅豆看了傅慎時一眼,得他許可,才道:“奴婢也有兩種密寫法子,加上先生的則是三種,造票據的時候,則可以三種密寫水隨機混用,一期用先生加我的法子,一期用我的兩個法子,這樣人家造偽的難度就大大增加了。”
汪先生當即提了音量問道:“姑娘有何法子?”
他這法子都是從友人哪裡花重金得來,這位姑娘竟還有兩種,倒是口氣不小。
殷紅豆知道汪先生和傅慎時未必肯信,便叫時硯去藥鋪買了明礬,化水之後,在紙上書寫晾乾,字跡果然也不見了,再浸入水中,卻立刻顯現出來!
傅慎時瞳孔縮了一下,深深地看了殷紅豆一眼,繼而淡笑地看汪先生道:“看來防偽一事是解決了。”
汪先生也大笑點頭,他對奇淫巧技很是感興趣,便忍不住又問殷紅豆:“不知姑娘說的另一種法子,是什麼效果?”
殷紅豆答道:“是紫色的字,不過造法有些複雜,眼下不便展示。”
汪先生心道此等秘法,殷紅豆肯說一種已是極為信任他,第二種不肯說也是人之常情,便未再多問。他又與傅慎時商量起其他細節。
防偽之事已定,旁的事便容易多了,汪先生也有信心能處理好。
殷紅豆耳朵一直豎著,見他們說得差不多了,卻沒有提到她所想之事,便巴巴地看著傅慎時。
傅慎時又問她:“還有什麼想說的?”
汪先生一笑,傅六爺對這丫鬟倒是寵愛的很,不過就衝這丫鬟知道密寫水這一點,便值得寵愛。
殷紅豆垂首弱聲道:“來快錢到底是有損陰德之事,需定些規矩才是。”
傅慎時望著她,道:“你說。”
汪先生也笑看殷紅豆。
她道:“既是以買彩和馬吊為主營,那麼其餘賭法則在朝廷的律法之下還要再低一層,上有封頂。二則不許十六歲以下的人進去,十六歲以下,尚未成家立業,若耽溺於此,倒是耽誤了年輕人舉業之事,於社稷有損。三則隻收現銀,抵押之物,一律不收。”
誰知道那些人拿什麼抵押,開賭坊總不能還替人家養兒養女養老婆吧!
傅慎時與汪先生相視一笑,饒有興趣地看著殷紅豆。
殷紅豆被兩道探究的目光看得不自在。
傅慎時手指篤篤地敲打在桌麵,道:“你說的這些,我也有考量過,不過隻是細枝末節,便並未與先生所言——我想先生必然也與我主仆心中所想一致吧?”
汪先生連連點頭,道:“自然如此。”他斂了笑色,道:“世道艱難,公子與姑娘仍心存善念,倒是難得。”
他這些年遊走四方,見過多少人心險惡之事,所以傅慎時與殷紅豆所作所為,在他眼裡還算有良知的。
殷紅豆低頭不語,她還另有打算,不過時機未到,不便多說,且先從秦氏手裡保住命再說。
聊到此處,差不多也定下了七七八八。
時候不早了,傅慎時便叫時硯出去傳膳,他繼續汪先生道:“此外我還打算開幾家鋪子打點,到時候也要勞煩先生。”
正合汪先生心意,開賭坊終究隻是一時之舉,要做長遠打算,則還需要另有生意,而且做生意也不是長久的,這隻能是錦上添花之事。
所幸二人彼此心照不宣,三言兩語便交流完了。
飯罷,兩人分彆前,傅慎時忽叫住汪先生問:“汪先生曾在滇南謀生多年,請問您可知道什麼是沙甸貨嗎?”
汪先生略加思索,搖搖頭道:“從未聽說過。”
殷紅豆一哆嗦:“……”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