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時問她:“想要什麼?”
殷紅豆笑道:“奴婢俗,奴婢想要能買得了宅子、開得了鋪子的錢!”
傅慎時皺眉稍加思索,她一個丫鬟要宅子鋪子做什麼?她又沒法子經營,內宅裡隻有夫人和姨娘才會在外置宅子和鋪子。
他緊皺的眉頭漸漸鬆開了,淡淡地勾著唇角,許諾道:“好,我答應你了。”
殷紅豆捂著心口,美得眼睛冒星星,她抓著傅慎時的兩隻袖口,感激道:“六爺,謝謝您!”
傅慎時低頭看著袖口上的嫩手,殷紅豆立刻鬆開他,眯眼笑著。
夜裡,主仆三人收拾洗漱了,各自上床睡覺。
三人的勻緩的呼吸聲起伏在靜謐的夜裡,下午被追殺的恐懼感漸漸消散。
次日中午,主仆三人將將用過午膳。
汪先生便回來了,他同傅慎時道:“王武已經回館裡去跟兄弟們打招呼了,宅子我尋了牙子相看,還有傅二爺那邊打探的人也回來了,說他一直待在外室宅院裡養手,很少出門,不過聽說他當了隨身的佩飾,還偶爾會見客,但是見的都是粉頭之類。”
外室懷孕了,傅二依舊不消停,還要將粉頭召去家裡快活,甚至淪落到當掉隨身佩飾的地步。
傅二這副樣子,根本不像是有請浪人的手段。
汪先生繼續道:“孫七爺那邊,我是從喬三爺身邊的人打聽來的消息。據說他是病了,才一直休養在家中,他家中的老封君似乎也病了,她也曉得孫七爺被賭坊趕出來兒,但是沒有惱,還說要給咱們賭坊送匾額的氣話。”
這也算是發財坊因禍得福了。
不孫老封君沒有亂發脾氣,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汪先生解釋道:“大抵是老封君年紀大了,又在病中,一時悲戚,料想護不了子孫幾年,才心想著子孫自己能上進才好,所以沒有遷怒咱們。”
傅慎時和殷紅豆年紀不足,汪先生不說,他倆還想不到這一頭。
傅慎時瞧汪先生一臉疲憊之色,似乎整夜沒睡,他道:“辛苦先生了,先生先去休息罷。”
汪先生起身道:“六爺若有需要,去叫王兄弟便是。”
傅慎時點了點頭。
汪先生走後,殷紅豆帶上麵紗,收了碗筷送出去,順便給傅慎時泡茶。
回雅間的路上,她碰到了喬三。
喬三一眼就認出殷紅豆,他幾次求而不得這丫鬟,一見她端著茶盤獨自走在過道上,便抬腳過去攔住了她。
他輕佻地看著她問:“這是要用茶水伺候誰呢?”
殷紅豆怕喬三跟進雅間,胡謅道:“汪先生病了,我送一壺茶過去,勞煩喬三爺讓一讓。”
喬三輕蔑地看著她,道:“你也配讓我給你讓路?你若是爺的丫鬟,爺還憐惜你幾分,讓你過去。”
殷紅豆冷了臉,道:“奴婢已有主,請三爺高抬貴手。”
喬三曖昧地瞧著殷紅豆道:“我看你不通人事的樣子,難道你還能做他一輩子的丫鬟?”
主仆二人這個年紀還沒通人事,要麼是主子不肯收房,要麼是她不肯為妾,殷紅豆最大的出路便是發賣出去配人。
殷紅豆抬起下巴,目光冷厲道:“三爺說得對,奴婢這輩子都隻會忠心侍奉自己的主子!不僅這輩子,生生世世都是!三爺您還是彆跟奴婢糾纏了,耽擱了殿下吩咐給您的事兒可不好。”
喬三之前從發財坊裡受了氣才走的,無緣無故不會來這裡,殷紅豆眼下想通了這一點,便以此威脅他。
喬三果然一噎,想起了六皇子吩咐的正事兒,便僵著臉道:“你家主子在哪裡?”
殷紅豆回道:“殷爺暫時不在,三爺晚些或是明日再來罷。”
喬三趕著回去複命,拂袖走了。
殷紅豆吐出一大口氣,暗暗啐了一口,端著茶盤子,收拾好情緒,麵色如常地開了雅間的門,她剛推門進去,就看見傅慎時擋在門口,麵色陰鬱而含著慍怒,眼裡火氣十足。
她愣了一下,隨即關上房門,默默地將茶盤放在桌子上,低聲道:“六爺,喝茶。”
傅慎時吩咐時硯推著他過去,他緊緊地攥死了拳頭,道:“以後泡茶的事,交給時硯。”
殷紅豆抿了抿唇,傅慎時方才不會聽到她說的所有話了吧,可她那是情急之下才說的……他可彆把那當成了她的諾言啊!
一向寡言的時硯輕聲應了。
傅慎時端起茶杯,他的指尖微顫,腦子裡全是她方才說的話——她這輩子都隻會忠心侍奉他,不僅這輩子,生生世世都是。
溫熱的茶水順著他的喉嚨滑下去,暖著他的五臟六腑,口齒之間都留有清香,他喝完了茶,躲回屏風後麵小憩,他蓋著毯子,仰靠在輪椅上,雙手輕輕地搭在自己的膝蓋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