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長光視線來回在兩人的眼神之間掃動,他饒有深意地問傅慎時,道:“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傅慎時不答,隻朝窗外看去,薛長光也隨著他的目光往外望,殷紅豆和另一個丫鬟一起,扶著薛六姑娘走過了二門。
薛長光來這兒也不是揪著這件事情說的,他收回視線,捧起清香的峨眉雪芽,道:“我來找你,還另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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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紅豆雖不知道薛六姑娘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兒,但見她神色愴然,薛長光卻不見悲痛之色,便猜到薛六姑娘煩心事隻是與她個人有關,而與薛家無關,小娘子又正值十四五歲的年紀,想來便是為婚事愁悶。
她一想到現在的小娘子,根本沒法子替自己爭取婚姻自由,不禁心有戚戚,心中也無話可勸。
倒是薛六姑娘,出了院子之後,鬆開了丫鬟的手,大步往雪地裡走去,踢著雪,不像方才在生人麵前那般端莊——一個丫鬟無足輕重,她也不放在眼裡,自不必在殷紅豆跟前裝模作樣。
薛六姑娘撿了根棍子,找了一顆大樹,狠狠地抽打著樹乾,時不時還踹兩腳。
這番舉動可算粗魯,殷紅豆站得有點兒遠,假裝沒看到。
薛六姑娘發泄得累了,才停了下來,喘著粗氣,瞧了殷紅豆一眼。
殷紅豆連捂著眼睛道:“姑娘放心,奴婢什麼都沒看見。”
薛六姑娘笑了,扯掉了麵紗,露出倩麗的容貌,聲音清脆悅耳:“你還真是個聰明過人的丫鬟,難怪我哥哥說你不錯。得了,手放下來吧。”
殷紅豆放開手,見了薛六姑娘那本容貌,也笑了笑,她心裡卻在道:流雲公子怎麼無端同妹妹說起她一個丫鬟?難道是上次她將黑子給傅慎時的事,令他記憶深刻?
哇,現在的男人心眼兒都這麼小的嗎?
這起子事也算得罪他了?
薛六姑娘宣泄夠了,看向茫茫的一片雪山,其間深濃的綠若隱若現,遠遠看去,如往湛藍的幕布上潑了墨,她不自覺地往山那邊走過去。
殷紅豆在後邊勸道:“姑娘止步,山上有野獸。”
薛六姑娘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道:“如果我偏要去,你能拿什麼理由勸我回去?”
殷紅豆並不勸她,而是問她:“姑娘往山那邊去,是要做什麼的呢?”
薛六姑娘道:“我先問的你,你怎麼又反問起我來了。”她卻還是答了:“你說有野獸,可我不怕野獸,我同兄長們一起狩過獵的呢!”
殷紅豆瞧著薛六姑娘的身板,可不認為她跟薛家爺們兒狩獵的時候動了真格,隻怕薛家的爺,全心全意地護著她平安呢,道:“可姑娘眼下沒有狩獵的用具,當然不可與從前狩獵的時候相提並論,不如先回去取了狩獵的弓箭再說。”
薛六姑娘一笑,道:“果然機靈,待勸了我回去,是不是就等著我哥哥拘著我了?”
殷紅豆笑了笑,道:“薛公子怎麼會拘著姑娘呢,隻是擔心姑娘罷了。”
薛六姑娘輕哼一聲,道:“跟你這麼一說,我倒真是舒暢了不少,走罷,回去了,省得我哥哥擔心。”
殷紅豆攏著手跟上。
薛六姑娘一邊走,一邊戴麵紗,地上積雪很厚,一踩一個腳印子,她不注意踩了衣擺。殷紅豆比薛六姑娘的丫鬟反應還快,拉了她一把。
但是殷紅豆沒拉穩,結果薛六姑娘往她身上仰倒,壓著她跌在地上。
旁邊的一個丫鬟慌亂之中也摔了一跤。
還好雪地鬆軟,殷紅豆倒是沒摔出個好歹來,隻是腰上有些扭傷。
薛六姑娘帶著歉意,親手拉起了殷紅豆,紅著臉道:“你沒事吧?”她來人家莊子上散心,還把傅慎時唯一的貼身丫鬟給弄摔了,太冒犯人家了。
殷紅豆搖頭道:“沒事。”
她這點事兒是小事兒,薛六姑娘有事兒才是大事,這樣的人家,丁點兒小事兒都能上升到“照顧不周、你長興侯府沒將皇後的外甥女放在眼裡”的層麵上。
這麼一鬨,薛六姑娘注意力都轉移了,她怕薛長光看出不妥,理了理頭發,才回到院子裡去。
殷紅豆領著薛六姑娘進了院子,進了上房。
薛長光和傅慎時各自打量各自關心的人,前者一笑,起身道:“我就不叨擾你榮養了,我們走了。”
薛六姑娘合適宜的屈膝辭彆傅慎時。
薛長光又道:“那件事,多謝你了。”
傅慎時揚起下巴看著他,淡淡道:“是兩件事吧。”
薛長光一看自家妹妹,當即笑了,道:“那就再謝你一次。”
說罷,他才領著薛六姑娘走了。
殷紅豆撐著腰走過問傅慎時,道:“六爺,什麼事兒呀?”
傅慎時看著她臃腫的一身衣裳,道:“你怎麼了?”
殷紅豆努努嘴,還能怎麼了,閃了腰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