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薛長光來找傅慎時, 為的是長公主的兒子, 托人通過官船帶一些巧玩意兒的事兒。
刑部提審人證的時候, 皇帝派了督察院和大理寺的人旁觀, 以示公正,大皇子與二皇子等幾位皇子,也都去旁聽。
當堂審理之時, 又鬨了出一出戲,人證咬出的人,撕咬出了長公主的兒子,長公主當然曉得此案主審官刑部侍郎, 受二皇子之意, 便立刻鬨去了宮中, 找皇帝說理。
皇帝的統共就這麼一位親姐姐和親外甥,到底是要開恩的,便叫皇後去敲打兩個兒子,當時兩位皇子去皇後宮中拿不出主意,便派了人出宮找人拿主意,其中喬三便想到了“殷櫨鬥”頭上。
發財坊裡發生了喬三調戲殷紅豆那一出, 他便沒有順利討到主意。
此事僵持了幾天,薛長光都聽說了,他便來了莊子上找傅慎時請教,他知道, 傅六一貫多急智。
他們從前一起吟詩作賦, 還有談論刑訴案件, 傅慎時永遠是速度最快的一個。
薛長光從傅慎時這裡得了主意,快速回了城,去了十王府,找二皇子。
二皇子正與六皇子和喬三在書房裡。
薛長光去時,便將寫下來的主意遞給了二皇子和六皇子輪流閱覽。
紙上說,托官船帶東西,並非稀奇之事,長公主的兒子托帶的既不是朝廷嚴令禁止之物,若大皇子的人,偏要拿這一點攀咬,則二皇子這邊,也使人隨便指出幾個大皇子手下黨羽族親“走·私”之事,不論此事真假,但凡有了人證錄下的口供,刑部便有權利去拿人,或是搜查。
真要搜查起來,京城裡能不被搜出越矩之物的家族,十不足一二。
根本沒有人敢說自己“清白”的。
這一舉雖然會得罪不少人,但大業向來是法不責眾,事後皇帝不過是嚴詞說幾句,實則不會產生什麼後果,這點兒大家都心知肚明。屆時二皇子再讓刑部尚書向同僚訴苦,說是大皇子之人刻意為之,害得他不得不搜查眾家,甚至自己家中也受了牽連,大皇子便能成為眾矢之的。
順勢而為,反咬一口,一箭雙雕。
二皇子與六皇子看完了信中的分析,皆撫掌撐妙!這主意太劍走偏鋒,即便他們兩個手下有人想到了,隻怕沒有這個膽子提出來,倒也真隻有薛長光這樣心性的人敢說。
喬三這廂剛剛稟完了事,正好又碰上了薛長光過來送這樣一封信,當即同六皇子笑道:“薛公子足智多謀,殿下您再也不需要讓小的去找那殷櫨鬥了,小的在那邊受氣不是大事,隻怕讓您沒臉。”
六皇子與傅慎時心底到底是有一個結在,前幾天好不容易瞧得起傅慎時,派了喬三去傳話,沒想到傅六一點麵子都沒給喬三,他與二皇子心中都是不快的。
這傅慎時,有些恃才傲物了。
這樣的“材”,寧折不用。
喬三這番話,算是說到了兩位皇子的心坎上。
六皇子與二皇子兩人默契地不言語,並未當著喬三和薛長光的麵多說什麼。六皇子打發了喬三先出去。
薛長光弄不懂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喬三走後,他同兩位皇子道:“表哥,這並非我的主意。”
二皇子與六皇子皆是皺眉瞪眼,後者道:“不是你的主意?”
薛長光的寬袖拂到身後,淡笑道:“我已多年不沾刑訴,哪裡熟悉這些?”
二皇子威嚴而立,雙眉長而淩厲,道:“那是誰?”
“長興侯府的傅六,傅慎時。不知道兩位表哥可還記得他?”
“傅慎時?!”兩位皇子不約而同地問出了聲,表情很是吃驚。
怎麼會不記得他呢,當然記得。
六皇子的表情尤為複雜,他嘴角微動,欲言又止。
薛長光狐疑地點著頭,道:“……他雖多年不出府與京中子弟結交,但不代表他才智也就此隕滅了,難道不能是他嗎?”
二皇子眯著眼道:“你跟他一直都有來往?你去長興侯府找他了?”
薛長光搖頭,道:“我跟他多年沒有來往了,不過今年在寶雲寺找方丈破棋局的時候,與他見了一麵,還發生了一件……難以啟齒的事。他現在在長興侯府莊子上養腿,後來我打獵去了他莊子上,這才有了來往。此局無人能解,我便想去他那兒碰碰運氣,沒想到果真讓我找對了人。”
他語氣微頓,道:“怎麼看二位表哥似乎有些異樣?”
六皇子訕訕一笑,道:“沒什麼,我這就同二皇兄差人將信送去刑部衙門,母後那邊,勞煩表弟替我去跑個腿兒了。”
薛長光拿了六皇子的腰牌,轉身就去了。
六皇子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同二皇子道:“皇兄,我一會兒親自去一趟姑姑那裡解釋一番。”
二皇子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他抄著手喃喃道:“這傅慎時倒是個人物……”
六皇子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