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硯也學會了用炭筆算賬,他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除夕夜之前,傅慎時又回了一趟城裡的宅子,見過了二皇子派來的遊先生。
遊先生果然如汪先生所說,為人圓滑,說話滴水不漏,他沒有給傅慎時遞話,但有意與傅六保持聯係。
二皇子到底戒備心重,不過好歹已經算是認可了傅慎時。
與此同時,分坊也開好了,一開張,客人便如過江之鯽一樣多,都是衝著“發財坊”的名頭來的。
總坊的收益也水漲船高,已經不是翻幾倍,而是翻十幾倍,到現在為止,到手能夠拿來支配的銀兩足有三萬兩之多。
幾人商議下,又盤下了兩間酒樓、客棧,酒樓離賭坊不遠,客棧離城門不遠,另剩下的錢,傅慎時打算讓汪先生拿去結交有才之人,光是他和王文兩人打理賭坊,還是太繁忙了些,而且以後還要盤下更多的店鋪甚至自己請工人做東西,少不得要人幫忙照管。
傅慎時同汪先生道:“先生近來都瘦了,眼睛下麵烏青不減,有了人手,您也好鬆快些。”
汪先生很是感激,他眼眶泛紅,道:“勞六爺惦記了,我還好。”
他不僅僅是為傅慎時的關心感動,還為傅六的信任的感動。
傅慎時肯讓汪先生拿真金白銀去結交人才,這裡邊的賬渾得很,他隻要報了,殷紅豆就得給。
這才說明,傅慎時是真真兒地信任他。
殷紅豆打趣汪先生:“先生莫要隻顧著忙,如今也算立了業,該琢磨著成家的事兒了。”
汪先生臉一紅,道:“王兄弟跟我提過,不過等年後再說,如今坊裡正忙著。”
傅慎時也笑了,他道:“待先生大喜,我要上門喝一杯的。”
汪先生先笑著謝過了。
傅慎時道:“這幾日我要回家去了,坊裡的事就托先生照顧。”
汪先生連忙應下。
傅慎時這回領著殷紅豆回了莊子上,便使人去長興侯府傳信,讓他派馬車過來接人。
王武將傅慎時平安送回了莊子,便領著兄弟們回去了。
傅慎時除夕當天趕回了長興侯府,因為回得晚,他回來換了件衣裳,就讓時硯推著他去花廳裡吃年夜飯,殷紅豆留在重霄院跟翠微敘舊過除夕守夜。
長興侯府今年的年夜飯和往年的沒有什麼不同,花廳裡熱鬨非凡,外邊放著煙花。闔家同慶,隻少了傅二。
傅慎時淡淡地掃過眾人,總覺著一切都變得有些陌生。
用過了晚飯,傅慎時也跟兄弟們一起領了紅包,便走了。
出花廳的時候,傅三追上了傅慎時,他抄著手,哈出一口冷氣,邊走笑道:“老六,我也是今兒才趕回來呢,還好提前回來了,大雪封河,我差點兒要留在杭州了。你去莊子上腿養得怎麼樣了?”
傅慎時抬頭看著傅三,隻見三哥神色疲憊,胡茬子都出來了,他道:“好多了,三哥在杭州可還好?”
傅三表情凝重了一些,道:“好……就是忙,累。”
但凡沾上點兒利益,誰不去鑽營,傅三天天應付這些人,又要顧及各家關係,幾乎很難睡個整覺。
傅慎時“嗯”了一聲,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兄弟兩個慢慢悠悠地同行,他忽又問道:“三哥也走了幾個月了吧,進項如何?”
傅三撇撇嘴道:“進項是多,事兒也多,銀子好拿,罵不好挨。”
他這罵,都是替長興侯府挨的。
傅慎時實在沒話說了,便也不說了。
走到要分彆的時候,傅三塞了個東西給傅慎時,他摸著鼻子,道:“給你的。”
傅慎時瞧著懷裡的禮物,笑了笑。
傅三笑著擰眉“嘖”了一聲,俯身拍了拍傅慎時的肩膀,道:“我的老天,我的家六郎會笑了?以前六郎不這樣的。”
傅慎時又斂了笑容,淡聲道:“以前三哥也不這樣的。”
他記得,傅三以前在他耳邊很少有不聒噪的時候,從杭州回來,話少了很多。
兄弟兩個對望著,倒也無話。
傅三揉了揉眼睛,轉了身悶聲道:“走了。”
傅慎時等傅三的背影小成了芝麻粒,便也回去了,他拿著傅三給的禮物,心裡卻在想,紅豆那丫頭還沒有得到什麼東西呢。
他記得,她和本家人已經不來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