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臉上喜色溢於言表,一時笑出了聲,她的丫鬟也跟著笑。
殷紅豆被笑聲吸引過去,略瞥了一眼,便又繼續看圍場上的情況,方素月也淡笑地看著蘇氏。
約莫過了一刻鐘,已經記不清圍場上誰輸誰贏,女眷們也都站累了,冷了,薑氏提議回暖棚去。
方夫人和五太太都跟著走了,蘇氏最後看了幾眼,也領著丫鬟往暖棚裡去,她一邊走,一邊同丫鬟兩個在那兒掰著手指頭算,誰贏得多,她說傅三好像多一隻兔子,丫鬟低聲道:“好像是六爺多一隻兔子,奴婢方才看得真真兒的呢。”
蘇氏搖頭道:“不對,三爺一共射了六隻兔子,六爺才五隻吧?是三爺多一隻。”
丫鬟篤定道:“三爺是五隻,六爺有六隻,您記反了。”
殷紅豆聽著蘇氏的話,也默默地低頭掐著手指頭算了起來,傅慎時是六隻兔子,傅三是不是五隻就不知道了,可能傅三要少一些,不過傅三射的動物個頭稍大一些,也不知道他們規則是怎麼定的,若是還要考慮到動物的體型重量,那最後輸贏難定。
蘇氏與丫鬟算來算去,算不清,她跺一跺腳,道:“罷了罷了,不算了,等三爺回來就知道了。”
方素月跟在蘇氏後麵,她忽然彎腰去撿東西,又快步跟上蘇氏的腳步,叫住蘇氏,道:“姐姐,你的耳墜子掉了。”
蘇氏一扭頭,摸了摸兩隻耳朵,果然左邊的耳垂上光禿禿的,黃色的碧璽耳珠掉了。她上前一步,從方素月手裡拿過耳墜子,燦笑著感激道:“謝謝姑娘,這還是三爺新年才送我的,要是丟了就可惜了。”
方素月收回冰冷的手,嘴角淺淺地上揚,道:“找回來就好了……”她看著蘇氏彎彎的眼睛,又細聲道:“方才三爺好像射了五隻兔子。”
蘇氏笑一笑,道:“那就是六弟比較厲害了,等他回來,要讓他送幾隻兔子去方家給你弟弟妹妹們烤著吃。”
方素月靦腆一笑,與蘇氏一道去了暖棚。
殷紅豆瞧了一眼地麵,白雪蓋著黃草地,黃色的碧璽珠子掉地上還能找到,方素月眼神兒真不錯。
她也沒多逗留,快步跟著進了暖棚。
暖棚裡,孩子們都進來取暖,又熱鬨了起來。
方素月和薑氏、蘇氏妯娌二人說著話,五太太打趣她們有姐妹相,方素月臉皮薄,立刻紅了臉。
這句話也不算過分,薑氏笑一笑,也沒說什麼。
蘇氏和薑氏不同,她性格外向,嘴上就很維護方素月,她同五太太嗔道:“美人都是一個美法,能沒有姐妹相嗎?”
暖棚裡人的都笑了,方素月也跟著抿了唇角,也不覺得害羞了。
不到中午,方家人和長興侯府的人都回來了,個個都是大豐收,眾人略吃了些東西墊肚子,便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府。
傅慎時簡單清洗過後,回了暖棚,他低聲地問殷紅豆要吃什麼肉,他說那些都是野味兒,肉質比家養的要好,殷紅豆說野雞和兔子可以,他便吩咐人留下了這兩樣,其他的送去管事手裡,隨他們處置。
管事最後送了許多野味兒給方家。
兩家人就這樣各自回了府。
傅慎時一回去就叫人燒水,時硯伺候他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換了身乾淨衣裳,才到書房去看書。
殷紅豆吩咐了翠微她們處理了野雞和兔子,也換了身衣裳,才去書房裡伺候,她進去的時候,看到傅慎時正在看一本本厚厚的書,旁邊還有好幾冊差不多厚度的書,封皮上寫著《律法》二字。
她又往傅慎時的書架上掃了一眼,才發現他平日裡看的書籍,除了四書五經外,很多都是些於入仕有益處的書。
殷紅豆視線掃過桌上的筆墨紙硯,她又想起從前傅慎時教她寫字那會兒,她總是寫不好,他還捉著她的手腕寫了一筆“捺”,偏她嘴硬得很,念了一首詩糊弄過去,她記得,傅六聽了那首詩,眼睛裡泛著光。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這是一首舒展抱負的詩,“十年磨一劍”,傅慎時每天都在沉下心來磨劍。
他的才情天賦,不是平白出現的,也是多年苦讀積累得來。
可惜這世上,都沒有人知道。
傅慎時抬眼望著紅了眼的殷紅豆,道:“你怎麼了?”
殷紅豆眨眨眼,她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想起了以前的事,她垂首道:“沒什麼……奴婢困了。”
傅慎時瞥了她一眼,道:“困了就去睡。”
“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