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給刺痛了秦氏的雙眼,她心口驟然一收,眼眶都紅了,她是真沒想到,傅慎時現在已經這樣看重這個丫鬟。
秦氏如何不知道傅慎時的性子,若她現在還跟他硬碰硬,隻怕他寧死不屈。
傅慎時警惕地看著秦氏,眼睛裡寫滿了戒備與狠戾。
秦氏站起身,吸了一口氣冷氣,道:“六郎,話我已經跟你說明白了,這世間少有兩全其美的事,你彆不知道好歹,也彆妄想蚍蜉撼大樹,更彆把自己的命看得和丫鬟一樣輕賤。”
她這是在警告傅慎時,不要為了區區一個丫鬟,就拿性命相逼。
秦氏憋了一肚子的火,領著丫鬟婆子走了,一直到出了重霄院,她的指甲都還掐著掌心。
但凡今天傅慎時對殷紅豆的性命露出絲毫猶豫,秦氏都不怕他反抗,直接綁了人就發賣了,但是今天的事兒,完完全全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上房裡,傅慎時還抱著殷紅豆,他小心翼翼地撥開她的領口,在她耳畔問道:“疼嗎?”
殷紅豆早就忍住了最初的劇痛,她趴在傅慎時的腿上,沒敢動,答道:“一點點,塗了藥沒事兒了。”
傅慎時略微俯身,將殷紅豆整個身子都抱住,他凝視著她皮膚上的紅痕,溫熱的氣吐在她的耳廓和脖子上,他收緊了雙臂,啞著嗓子問:“紅豆,你是不是喜歡爺?嗯?”
所以這麼奮不顧身。
殷紅豆如鯁在喉,她貼著傅慎時的身子,雖然隔著厚厚的衣裳,可她能感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她兩手抵在他的胸膛前麵,身子往後退,想躲避他的懷抱,卻躲避不開,隻得歪著頭帶著些許鼻音道:“奴婢不是說過,奴婢愛重六爺,這是奴婢分內之事,奴婢為奴一日,便愛重一日。”
傅慎時托著殷紅豆的後腦勺,摁在自己的心口,他的下巴在她的發頂磨蹭來去,他道:“隻是愛重嗎?”
殷紅豆答得無比篤定:“隻是愛重。”
她已是奴籍,即便脫了奴籍,也還是出身低微,隻要她身份一日不變,今日局麵,依舊會循環往複,秦氏總有一天會折騰完傅慎時的耐心,亦或是逼死他們倆。
任何一種結局,都是殷紅豆不願看到的。
傅慎時鬆了手,闔上眼瞼道:“去處理一下罷。”
殷紅豆站起身,低著頭跑出去了,時硯蹲下·身,無聲地收拾了殘局。
後來的幾日,秦氏沒來找傅慎時的麻煩,不是她改變主意了,而是因為方素月病了,倒也不是大病,隻是偶感風寒,不過連日不見好,要休養幾日。
傅慎時執意要去莊子上,他讓人傳信出去,叫汪先生派了人和馬車過來接。
秦氏沒防著傅慎時會擅自離家,等她知道的時候,傅慎時早就去莊子上了。她知道傅慎時隻是去莊子上,倒還沒發脾氣,隻等著方素月的病好了,立刻就去下聘。
傅慎時與殷紅豆在莊子上過了幾日的安寧日子。
賭坊生意照舊,二皇子也再未來信,傅慎時便一直待在莊子上,過了幾日,汪先生親自來了一趟,他同傅慎時說,去年秋天南邊經了好幾重天災人禍,蝗蟲、水災、地震,冬天又有雪災,死傷無數,地方官員瞞報,開春化了雪,大批災民北上,消息傳到京城,震驚朝野,滿朝上下,無不焦頭爛額。
傅慎時與汪先生一致認為,這是個機會,靠賑災出名,不僅快,而且威望高。
殷紅豆提議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給他們救濟糧,不如給他們掙錢的機會,正好咱們的紙和密寫水不是用得多嗎?咱們自己找個莊子開個作坊,既能解決災民溫飽住處,還能替賭坊省錢。還有其他幾間鋪子,也能效仿此舉。”
幾人商議過後,決定拿錢在京外購置大片比較荒蕪的土地。
這事開展後,殷紅豆又忙碌了起來,她與傅慎時心照不宣,暫時不提他的婚事。
殷紅豆這日熬了個通宵,伸個懶腰道:“年後還是第一次這麼忙,比去年還忙。不過還是去年忙得比較開心。”
她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找補了一句,道:“因為去年有工錢拿。”
傅慎時一笑,道:“你這是在提醒我兌現諾言?”
殷紅豆眨眨眼,道:“奴婢可沒這麼說。”
傅慎時卻正色道:“放心罷,我答應你的事就不會食言,你想開什麼鋪子?我讓汪先生給你估個價,給你相應的銀票。”
殷紅豆又驚又喜,道:“當真?!”
“當真。”
殷紅豆放聲大笑,從傅慎時手裡得了一千兩銀子。
她從沒見多這麼多銀子,揣著銀票喜了一個時辰才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