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豆微壓下巴,輕聲道:“會。”
傅慎時聲音更加沉鬱地問道:“那……如果她打算坦白呢?你打算怎麼辦?”
殷紅豆眨了眨眼眼睛,豆大的眼淚掉下來,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咬著唇,不敢開口。
傅慎時猛然抓住殷紅豆的雙臂,將她拽到自己跟前。
他力氣太大,殷紅豆雙臂生疼,又沒站穩,就跪在了他跟前。
傅慎時在她頭頂命令道:“看著我!你看著我!”
殷紅豆仰起臉,卻並不敢直視他,滾燙的熱淚順著臉頰滑下去,一行接一行,薄薄的臉皮登時泛紅,卷翹的睫毛濕噠噠的。
傅慎時顫聲質問她:“你以為三天過後,她坦白了,你走了,我就會改變主意嗎?!是我太寵你了嗎?你有什麼資格替我做決定?嗯?你憑什麼讓我等三天?”
“你說得對,我沒資格……我是沒資格……我沒有資格。”
她就這樣承認了,傅慎時心臟都揪在一塊兒,他極為克製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紅豆,我信你不會騙我,那你現在告訴我,如果她坦白了,你是不是真的會離開?”
即使殷紅豆沒有答應過不會騙他,她也沒有辦法對他說謊,她閉上雙眼,帶著些許哭腔道:“我不知道……”
傅慎時胸口起伏著,他吐出來的熱氣都噴在她的臉頰上,他提起殷紅豆,湊到自己胸膛前,紅著眼眶問她:“如果我順利退了婚,也不傷害她,我保證不會娶妻,也不讓你當妾,如果是這樣,你也還想走嗎?”
殷紅豆心臟猛烈地跳動著,眼眶裡的淚水比剛才蓄得還多,她還沒眨眼,眼淚就一顆顆地落下來了,她真的沒想到,傅慎時能給這樣的承諾,她正視著他,問道:“如果我讓你給我除了奴籍,還我錢票,不反對我培養自己的人手,你答應嗎?”
她在跟他談條件。
傅慎時喉結上下聳動,眉頭狠狠地擰著,他壓抑地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她已經動了想走的心思,甚至都開始做了計劃,他沒有辦法放她走,他也不可能放她走。
殷紅豆低了頭,她可以用丫鬟的身份和他比肩征戰,可她沒辦法用一個丫鬟的身份跟他在一起。
他不答應,她也不可能答應。
傅慎時眼角溢出晶亮的薄淚,他哽咽著道:“我留不住你,是嗎?”
殷紅豆道:“我說了,除非你……”
“紅豆!”傅慎時咬著牙,打斷了她的話,他緊緊地摟著她,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裡,他的薄唇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耳廓,順著她柔軟的耳垂往下,挪到她肩頸之處,他狠狠地在她肩上咬下了一口,絲毫沒有憐香惜玉,殷紅豆疼得呻·吟出聲。
傅慎時在她耳畔忍著眼淚,悶聲地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狠心?”
殷紅豆無言地抽噎著,肩膀上疼得像是掉了一塊肉,她卻不敢去摸。
傅慎時死死地抱住她,磨蹭著她的耳鬢,陰沉沉地在她耳邊道:“紅豆,我永遠不會放你走,除非我死了。如果你死了……也隻能在我懷裡腐爛。”
殷紅豆恨恨地道:“我會恨你。”
傅慎時一把推開殷紅豆,麵無表情地撕掉了她的錢票,冷淡地末了勾了勾唇角,道:“那你就恨我一輩子吧。”
殷紅豆不甘地看著地上碎掉錢票,胸口如受灼燒,比肩上的被他咬過的地方還要疼一百倍。她捏著拳頭,怨恨地瞪著傅慎時。
傅慎時不在乎,他道:“從今往後,但凡出門,你隻能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他推著輪椅出去,讓時硯把門鎖上,將殷紅豆一個人關在屋子裡。
傅慎時知道廖媽媽不肯走,他叫來王武,派他去找了汪先生,一則把信傳回去,二則叫十幾個武館的弟兄回來,以後他們就不住在莊子上,搬去仁莊,有必要的時候就回城裡的宅子。
長興侯府的人即便是在仁莊上找到他了,也不敢硬闖,若是找不到……最後拖拉著,秦氏總是要退婚的。
汪先生收到消息,當即將莊子上的兄弟都派過去了。
這些兄弟以前是在殷府做護院,後來跟去了仁莊,從來沒在賭坊露過麵,和發財坊扯不上關係,傅慎時建下仁莊的身份暴露了,也不大要緊。
好幾馬車的男人趕來莊子上的時候,廖媽媽和長興侯府的管事都嚇壞了,他們個個魁梧,往院子門口一站,土匪似的。
傅慎時讓時硯和殷紅豆帶上東西,跟著他一道出去,準備上那邊的馬車。
長興侯府的護院和幾個小廝,當然不敢放傅慎時走,跑過去攔人。
秦氏也沒料到傅慎時自己會有人手,派來的都是些有力氣卻沒什麼功夫的高個子男人,他們和武館的人對上手,一下子倒好幾個。
廖媽媽嚇懵了,叫著喊著讓傅慎時回來。
傅慎時上了馬車,道:“廖媽媽,我對不住您,您回去罷。”
廖媽媽攔不住馬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馬車走遠了,急得眼淚嘩嘩的,長興侯府的幾個護院想去追,胳膊腿兒還疼著,趕著馬車追著追著,就追丟了。
天黑的時候,傅慎時一行人到了仁莊,秦氏也得到了信和莊子上傳來的消息,險些氣昏死過去,她又不敢聲張,著人叫來了大媳婦薑氏一道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