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將薛長光的事說給紅豆聽,見紅豆不主動問詢長興侯府的事,他便以為她自從病後,就放下了,就試探著請了寧王妃娘家的郎君來玩。
紅豆素來喜歡長鞭,寧王找了一位擅長鞭的郎君過來教她耍鞭。
客人到家中,紅豆出於禮節,跟對方耍了會子長鞭,那位表哥也是極知分寸的,進退有度,絲毫不像有私心的樣子,她便沒往婚嫁的事情上想。
寧王見紅豆不排斥,醉後一時沒忍住,跟她透了口風,紅豆才驚覺寧王的意思,下次表哥再來,她便稱病不去,推脫兩次,寧王也就知道她的心意了。
寧王他小的時候在波雲詭譎的王府長大,與發妻青梅竹馬,兩人一路相互扶持,不僅是愛人知己,更是親人。他雖對寧王妃一往情深,其實他內心裡將情情愛愛的事看的很淡,尤其是寧王妃死後,他愈發不重視這些事。
可他並不想紅豆和他一樣,孤獨終老。他還有個女兒,紅豆有什麼呢?
寧王少不得再去勸紅豆。
紅豆跟他打太極,若說到正頭上,便撒嬌說還想孝順他幾年。
寧王說不必她時時刻刻在身邊孝順,隻她嫁在真定,隨時能回娘家。
紅豆卻堅持道:“不,女兒至少還要再孝順您一年。”
她答應三年為期,至少這三年裡,她不會和彆的男人有來往,且她這副身子都沒滿十八歲,行夫妻之事,更是不可能的。
寧王說不進話,便起身離開紅豆的屋子,他一抬頭便瞧見牆上掛著一副草書“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這必不是紅豆的誌向,他一猜便知道是傅慎時的誌向!
絹絲草書很乾淨,纖塵不染,一看便是時時勤拂拭的結果。
寧王私下裡叫了紅豆的丫鬟去問,草書可是紅豆命她們日日擦拭的。
丫鬟卻回道:“不是,是郡主常常站在字前觀賞撫摸,字便不生一塵。郡主還日日把玩一枚章,但郡主從未用過。”
紅豆活得不算精細,簪釵戴得少,價值連城的古玩把件鎖在庫房裡不見天日,她日日把玩的印章,自是與傅慎時有關。
寧王久久無言,紅豆這是像他了!
他一直想錯了,紅豆去年病後並未走出來,她隻是將心思藏得更深了。那丫頭說還要再等一年,他卻以為,哪裡會隻是一年而已,隻怕是一年複一年,此意綿綿無絕期!
整整兩年過去,父女倆心知肚明地過著日子,寧王還是發愁,紅豆揣著明白裝糊塗。
紅豆騎馬之術日漸精湛,春獵的時候,她也隨了寧王出行,獵了一隻野兔,寧王說讓人剝皮給她做一對昭君套等今年冬天用,紅豆不肯,將兔子養了起來。
寧王見她喜歡動物,還給她養了一隻貓。紅豆又要了一條狗,一隻烏龜。寧王還想買一隻毛色五彩斑斕的鳥兒,紅豆卻不要。
寧王問以為紅豆是嫌鳥兒很鬨騰,問她要不要養一隻溫順好逗趣兒的鳥,紅豆說不要,她道:“女兒不養鳥是因為鳥兒要被鎖在籠子裡才養得乖,不免有強迫之意,您看我的貓兒,狗兒,它們兩個是自己親近我,偶爾來找我玩,不想找我玩兒就自己玩兒去,我們相互歡喜又不約束,多自在。還有烏龜,它壓根不知道我是誰,也沒有逃生的意思,若哪日它自己爬去了池塘裡,我也不會尋它。貓兒狗兒也是。”
寧王若有所思,他本覺得紅豆是不是讀了佛經在參禪,隨後一想,紅豆待動物是這般心態,待傅慎時應當也是,若傅六是有意不給她寫書信,她大抵自己慢慢兒也就能放下了。
寧王思及此,心情豁然開朗,也就信了紅豆說的三年之期。
三年很快就過了,又是一個秋天,紅豆已經長到了十八歲。
八月鄉試一過,寧王就又開始替紅豆擇婿,他本想在真定挑個讀書人,哪知道中舉人的郎君,出身都太低,配不上紅豆,他便想去京中等進士出來了,替她擇一良婿。
寧王計劃著帶紅豆一起回京,紅豆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