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下雪時見你 江蘿蘿 11289 字 3個月前

此時無聲勝有聲。

瞬間的沉默對視轉化為尷尬,周顧森伸手調節暖氣,咳嗽清嗓:“咳,有點冷。”

“嗯……”辛識月垂下睫毛,手指攥緊大衣一角,將領口與衣袖交錯的地方往膝蓋上提了兩下,“坐會兒就不冷了。”

……似乎有哪裡不對。

“暖氣還挺暖和的,嗬嗬。”辛識月麵帶笑容,內心對自己表示無語,廢話文學讓她給玩明白了。

“所以你來警局做什麼?”未免氣氛持續僵硬,辛識月匆忙岔開話題。

周顧森終於坦誠,交代的內容比之前更詳細:“市公安計劃成立了一所‘金融數據分析實驗室’,我的老師退休後被特聘到裡麵當主任,他希望也加入其中,今天來提交審核資料。”

辛識月不禁豎起大拇指,心道:同班不同命。

“太厲害,你們這個主要做什麼?”她好奇詢問,又擔心涉及公安機密,趕緊捂嘴,給自己找補,“這是可以說的麼。”

不經意間的俏皮動作落入眼中,周顧森不自覺彎唇:“可以跟你說。”

經周顧森講解,其工作性質再一次刷新辛識月的認知,不過,見到闊彆多年的老同學有如此成就,她也由衷感到高興。

成就斐然的大佬是她高中同學,有那麼一丟丟“與有榮焉”的感覺。

車內逐漸升溫,周顧森將暖風調到適中位置:“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你是說現在去哪兒,還是?”辛識月預感,對方問的並非此刻。

“租房。”周顧森提到最關鍵的,“還有半個月搬家,房子找到了嗎?”

辛識月還是搖頭。

周末抽空看了幾套,雖不儘如人意,但也能將就。本想著,實在不行就從中挑一套定下,薛龍入室行竊再次打亂她的生活節奏。

“愁人。”她輕拍腦門,“現在也不敢回去住,屋裡那麼多東西不知道往哪兒搬。”

“上次聽你說過租房要求,整理了幾家,要不要看看?”

“哇。”辛識月受寵若驚,“也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周顧森語調溫和,立馬把整理過的鏈接發給她看。

辛識月低頭,盯著手機仔細篩選。

周顧森摸出口袋裡的發夾,正打算物歸原主,抬眸卻發現辛識月頭頂彆著一枚白絨鯊魚夾。

他咽下心中疑問,將隨身攜帶那枚往兜裡塞了塞。

辛識月放大屏幕,感覺周顧森推薦的地方比中介還靠譜,環境無可挑剔,需要考慮的大多是價格。

“有些超出預算了。”辛識月實話實說,儘管已經努力貼近她的要求,還是貴了些。

“抱歉,我再幫你看看彆的。”

“不用,其實看了這麼多家,選什麼房子我心裡已經有數,隻不過一直抱著撿漏的想法,想看能不能遇到更滿意的。”她這是打算降低擇房要求。

周顧森勸道:“房子是你要長期居住的家,住的舒適很重要。”

“租來的房子算什麼家,房東說要收回,就得收拾東西走人。”就像薛龍入室行竊,在開鎖匠眼裡,那都是人家自己的東西,因為房產證上寫著薛龍的名字。

租房無法使她獲得歸屬感,是另一種層麵上降低生活質量。

發生這些事,她本可以哭可以鬨、可以生氣煩躁,卻都沒有。她將自己的情緒控製在特定的程度,微笑示人,苦悶委屈全往肚子裡咽。

周顧森手搭方向盤上,目視前方,心在側:“你考慮過買房嗎?”

“啊?”她萬萬沒想到,周顧森會提出這個疑問。

擔心問題越界,周顧森率先致歉:“抱歉,我的提議可能會乾擾你的計劃。”

辛識月齒間“哧”出一聲笑,毫不在意道:“你恐怕不知道,我的夢想是成為包租婆。”

畢業後,陸續看著身邊的朋友、同事擁有屬於自己的家,而她在城市裡多次輾轉,從未得到過安全感。

“沒人不想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吧,可我工作這麼多年,好像不管怎麼努力攢錢,永遠追不上變動的房價。”說來自己都想笑,眼裡藏著無奈,“虧我還在銀行工作。”

剛畢業那會兒,她就開始計劃存錢,那時房價高,不知何年何月夠得上。工作兩年遭遇疫情,房地產行業逐漸低迷,不少樓盤停工爛尾,也不敢隨意下手。

麵對無法預估的災禍,作為普通打工族的他們隻有把錢捏在手裡才安心。

後來哥哥結婚,對方要求二十萬彩禮,父母跟倆小情侶好說歹說,談到十二萬。家裡的存款大都花在婚房首付上,實在給不起那麼多彩禮錢,最後是辛識月貼了部分進去。

現在她手裡有些存款,但也不怎麼豐裕。

“嘟嘟嘟——”

電話鈴聲隨著振動不合時宜地想起,辛識月拿出手機一看,竟是房東劉阿姨打來的。

辛識月跟周顧森對視一眼,周顧森轉身欲下車,胳膊忽然被一道力量抓住。

“外麵冷,一起聽聽吧。”辛識月鬆開手,就在旁邊接通電話。

沒有任何緩衝,房東急切的哭腔填滿整個車廂:“小妹仔,小辛,我們才知道阿龍偷了你東西。我跟他爸把錢還你,你彆告阿龍行不行?”

薛家夫妻倆是老實人,聽說兒子乾出偷盜之事,又急又氣又擔心。他們還不知薛龍涉嫌經濟犯罪,隻曉得辛識月遺失貴重物品,趕忙求她大發善心,不要讓警察把薛龍抓進監牢。

“阿姨,薛龍拿走了我很重要的東西,並非錢能買到,至於他該接受什麼懲罰,得由警察定奪。”辛識月揉按眉心,大腦混亂至極。

劉阿姨聽完就在電話裡哭,辛識月安慰兩句,掛了電話。

“這件事還沒查清,你最近先彆回去,也儘量彆跟薛龍父母碰麵。”周顧森擔心她的安危。

辛識月點點頭:“我懂的,最近住朋友家。”

周顧森:“等會兒還要回去工作嗎?”

辛識月搖頭:“不了,請了假。”

周顧森抬起手腕,表盤泛著藍色微光,金色時鐘停在十二點:“十二點半了,先去吃個午飯吧。”

今天換了家店,菜品不錯,比起“竹語”差些。

飯後,辛識月借口上廁所,本想提前買單,卻被告知早已結賬。

辛識月默默記下,欠周顧森一頓飯。

下午,周顧森開車送她到周文萱家樓下。

揮手道彆時,周顧森從背後喚她:“辛小姐。”

辛識月回頭:“嗯?”

車裡的人遞出一張紙條,上麵隻有一串號碼:“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找我。”

辛識月愣了一下,旋即微笑:“好的。”

她在周文萱家錄過指紋,直接就能進屋。

推開門,雪球聞聲而來,湊到她手邊嗅了嗅,似乎知道她在外麵吃了好東西。

辛識月不客氣地在狗子頭頂揉了兩把,雪球扭頭去撿自己的皮球,叼到她麵前,暗示她陪自己玩耍。

狗子發瘋的時候在家裡上躥下跳,還用爪子撓牆,辛識月錄下“罪證”發給周文萱,周文萱早已習慣:“隨它吧,有人陪它玩就特彆興奮。”

周文萱不在意雪球拆家,大不了換新家具。辛識月想起出租屋的日子,那邊貼的牆布,根本不能養貓,怕破壞主人家的房屋。

就那麼一瞬間,辛識月豁然開朗。

晚上,周文萱推開門進屋,迎接她的不是雪球,而是滿桌飯菜香。走近廚房,辛識月正在烹飪最後一道菜,周文萱不禁發出讚歎:“我去,姐妹你也太賢惠了吧。”

“下午沒事,就去樓下買了點新鮮菜。”辛識月熟練顛勺,“馬上就好,你幫我盛飯。”

“okk,我洗個手就來。”周文萱洗了手,趕緊去拿碗盛飯。

二人坐下來 ,享受這頓 “大餐”,周文萱習慣性打開電視播放,營造熱鬨氛圍。

此刻無拘無束,不講究“食不言”的規矩,辛識月開口就說:“萱萱,我想買房。”

周文萱手持竹筷,把嘴裡咀嚼的食物咽下:“你不是一直都想嘛。”

“這次我是認真的。”辛識月起身,去茶幾拿下午用過的紙筆,邊念邊勾畫,“我算了一筆賬,之前每個月房租1800加物業200,每個月兩千塊。現在想找個合心意的房子基本要2500,如果我買二手房,做組合貸,每月五千左右。”

“這樣算的話,房貸加個人開銷,你要當月光族啊?”周文萱覺得沒存款在手上不安心,生活也會因為房貸變得拮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