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1 / 2)

薛明珠說完自己也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嘴角卻噙著絲絲的喜意。

她想起了她和謝寬的過往。

幼時的記憶薛明珠早記不清楚,在她記憶裡她和謝寬相識時她才十七歲。

那時候村裡栽水稻。水田裡水溝裡全是渾濁的水,有一些螞蟥混在其中,要是運氣不好,一旦下了水就有螞蟥沾上來。

她雖然下鄉了,但拔稻苗她不會,插秧更不行,於是就被指派去給乾活的人送水。

路上的時候她一腳滑進了水溝裡。

田裡乾活的人看她狼狽隻會哈哈笑她,是路過的謝寬將她拉了出來。

看到腿上粘著幾個螞蟥,她嚇壞了拽著他的衣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謝寬是個直的跟竹竿是的男人,一直生活在軍營家裡又是最小的,哪裡哄過小姑娘,可不就手忙腳亂。

他甚至都不明白螞蟥有什麼可怕的,取下來不就行了嗎?為什麼小姑娘能哭的那麼慘。

有村裡的大嬸兒看見了才過來幫忙,謝寬又把衣服給她穿上遮擋這才回去。

臨走時薛明珠還囑咐他,讓他回頭來拿衣服。

當時謝寬應了,但並沒來,薛明珠便把那件衣服洗乾淨放了起來,打算什麼時候見了再給。

之後又有一次,她去縣裡的時候碰見了流氓,又是謝寬救了她,薛明珠目睹了他打流氓的英勇身姿,便被他一身的正氣所吸引,隻是她根本來不及說出自己的心事,謝寬又被戰友匆忙叫走了。

她那時候隻知道他叫謝寬,是個當兵的,連他在哪所部隊家裡在哪都不知道。

幾麵之緣,她的少女心就因為謝寬泛起波瀾。

那時候她還滿心歡喜的將心事跟崔誌成說了,現在想起來真是傻透了,她把崔誌成當哥哥,可崔誌成隻把她當獵物。

甚至於崔誌成還好心去給她打聽,然後回來告訴他謝寬已經有了滿意的對象,很快就要結婚了。

後來再次碰見的時候謝寬已經轉業成了一名警察,那時候她單身了,他也單身。不同的是她曾經嫁過人,而謝寬自始至終都一個人。

也直到那時候她才知道,當年動了心的何止是她自己,還有那個正氣凜然,挺拔如鬆的男人。

據謝寬所說,當年他離開後一直在出任務,根本沒回去過。後來找去時她已經回城。小泊村的人告訴他薛明珠已經嫁人了。

那時候他彷徨過,糾結過,還跑去遠遠的看了她和崔誌成的婚禮。

他對薛明珠說,“那時候我真想去把你搶回來,可看著你穿著漂亮的衣服嫁人的時候我又不敢了,我怕給不了你那樣的幸福,也怕哪怕將你搶走了,有一天我死在了戰場上那你該怎麼辦。”

薛明珠心裡泛苦,那時候正是搬倒崔家的關鍵時候。

她就想,等事情了了,她要主動一下,主動告訴她,曾經她也是動了心的,要不要今後餘生一起麵對。

若不是從公安局出來那場車禍,她該和謝寬一起吃著包子幻想著美好的未來的,結果她就重生了。

眼前的男人隻有一十來歲,比起三十多歲的男人青澀不少。但那一身的正氣卻從未變過,一雙眼睛明澈嚴峻,看過來時讓人下意識的就信任他依賴他,不會生出一點點的懷疑。

這就是上輩子她曾經喜歡過的男人。

上輩子臨死前的包子不管是她還是他都沒吃上,到底有了遺憾,現在有了這一世,薛明珠突然就鬆了口氣。至少他們回到了最初的起點,重新來過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而謝寬又何嘗不感慨,幾年過去,曾經那個哭的難過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了,麵對歹徒也能泰然自若了。她身上像散發著光,讓謝寬不敢直視。

他臉上的紅直接蔓延到了耳朵根兒。

氣氛竟隱隱約約透著曖昧。

“你們眉來眼去,好歹也顧忌一下旁觀者的心思吧。”趙強趴在地上忍不住嗤笑,“怪不得看不上崔誌成……”

話未說完,踩在他背上的腳下了力氣,男人厲喝道,“閉嘴。”

趙強悶哼一聲,嘴裡啃了不少的泥,趴在那兒不動彈了。

在泉城這地界兒,能讓趙強感覺到壓迫的人不多,偏偏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勢就讓趙強恐懼,幾乎對上趙強就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若不是對方一臉的正氣,趙強都懷疑下一秒這男人能把他腦袋給擰下來。

薛明珠瞥了眼躺在地上探究看著他們的趙強,然後對謝寬說,“放開他吧。”

這下彆說謝寬驚訝了,就是趙強也很驚訝了。

謝寬看了眼她的脖子說,“他這樣的該送去派出所。”

薛明珠搖頭,“算了,讓他走吧。”

也不是她聖母,而是她現在還用得著趙強。趙強做的壞事多,早晚有他倒黴的時候,但是現階段她把趙強送進派出所,除了引起崔誌成懷疑沒有任何的好處。送他進去了,估計又會像上一輩子那樣趙強背了黑鍋,而崔誌成全身而退。

倒不如讓趙強走,趙強現在已經對崔誌成懷疑上了,那麼她就等著崔誌成倒黴就好了。退一萬步講,哪怕趙強失敗了,也不一定就說出她,她再慢慢想辦法就是了。

要不然沒了趙強還會有王強李強,爪牙向來不缺。真換個爪牙就不一定有趙強這樣的了,畢竟欺負妹妹的仇恨可不是其他事情能夠比的。

薛明珠這麼說了,謝寬猶豫一下,威脅的看了眼趙強,“滾。”

但趙強並不滾,從地上站起來,瞥了眼氣勢逼人的謝寬看向薛明珠道,“我會很快調查清楚的。”

薛明珠看著他道,“希望如此,時間拖的越久,傷害就越大。”

想到這個薛明珠忍不住皺了皺眉,崔誌成一日不除,學校裡的孩子們就一日不安全。她也就一日不安生。

趙強走了,四周天色也暗了。

男人的綠軍裝染上暮色,整個人站在那裡格外的挺拔,一張臉很帥氣,但看他時卻又不自覺的被他一身的正氣所吸引,臉倒成了次要的因素。

薛明珠眼睛看著他,雙目明亮,“你還記得我嗎?”

此時男人看著薛明珠臉龐微紅,微微嗯了一聲。

“你的脖子……”謝寬抬眼看了眼她的脖子,隻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移開了視線。

薛明珠的膚色很白,哪怕在鄉下好幾年了也時常下地乾活,她的皮膚就像曬不黑一樣,依舊白嫩。回城後薛明珠太陽曬的少了,膚色更白了一些,也細膩許多。

這就顯得被趙強掐的地方格外的顯眼。

經謝寬一提醒,薛明珠忍不住摸了摸脖子,也終於感覺到了疼痛。

許是因為太疼了,薛明珠呲牙咧嘴,眼中竟染了霧氣。

薛明珠抬眼看向男人,發現男人並沒有看她。

薛明珠頓時有些委屈,上輩子倆人就錯過了,這輩子她都這樣了,他為什麼都不看他一眼,“喂。”

“謝寬。”謝寬以為她忘記了他的名字,心下有些黯然。

薛明珠哦了一聲,“我知道。你……”

她看了眼他脖頸處的紅暈,想起上輩子他說的那些話,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臉上的梨渦也若隱若現。

薛明珠其實很想問問他以前說的話還算不算數,但一想現在的謝寬都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她說了估計得覺得她有毛病了。

不遠處傳來一聲貓叫,謝寬看了眼手表,然後道,“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你早點回家。”

說完謝寬急忙朝胡同外頭去了,薛明珠回過神來,哪裡還有謝寬的影子了。

薛明珠嘟囔道,“就這麼著急啊,那你知不知道我們馬上就要相親了?”

現在謝寬已經來了泉城了,那是不是就可以安排相親的事了?

那他們用不了多久又能見麵了,到時候她可得好好問問,當年小時候的事情。

薛明珠麵上露出欣喜,結果一轉身就看到一個讓人厭惡的人。

崔誌成循著她的視線看向不遠處,除了零星路過的人什麼人都沒有。他目光落在薛明珠的臉上,說,“明珠剛才說什麼?和誰相親?”

聞言薛明珠咯噔一聲,手下意識的攏了攏領口將那痕跡遮蓋住,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家裡去了。

崔誌成眉頭緊皺,方才薛明珠說了什麼他並沒有聽清楚,可薛明珠的反應卻讓他覺得懷疑有什麼事兒。

難道是薛家給薛明珠安排了相親?

薛啟民那老東西看不上他,他能感覺的出來,若真是這樣,那就真得趕緊實行計劃了。

回到家崔誌成將事情跟李玉芬一說,李玉芬當即就要去找蔡思敏說個明白。

崔誌成忙攔住她,“後天就是周天了,不是已經安排好了,就不要再打草驚蛇。”

——

另一邊,周楠見謝寬回來臉還紅著,不由打趣,“知道的你去乾好事兒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處對象去了呢。”

謝寬看了他一眼沒吱聲,周楠還在說,“唉,剛才那女同誌挺漂亮?不然你怎麼還臉紅了。”

說著周楠嘖嘖道,“沒想到咱們的謝小哥也有動凡心的時候啊。英雄救美,怎麼沒來個以身相許?”

“彆說這些有的沒的。”謝寬惱羞成怒直接給了他一腳,“事情辦的怎麼樣。人盯緊了吧?”

“盯緊了。”說到正事周楠臉上也浮現出正色,“老龐在那邊盯著呢,晚上我去換他。”

結果謝寬就道,“晚上我去。”

周楠意外,“怎麼突然要去了。”

謝寬臉上有些不自在,“過兩天有點私事。”

周楠一下子來了精神,纏著謝寬就問,“乾嘛去?以前沒聽說你在泉城有熟人啊。”

“我爺爺的老朋友在這邊。”謝寬說著,不由想起那個小姑娘,他其實在鄉下見到她那一次就知道她是誰了,可那時候她似乎並不記得她了。

也是,她要比他小了五六歲,以前見過估計也忘了。

不過要不是前幾年那次淵源,這次爺爺讓他來相親恐怕他依然不會答應。

但他的反應看在周楠眼中那就是驚恐了,“你不會真的去相親吧?”

這回謝寬沒否認,周楠像怪物一樣看他,“原來你老謝也有動凡心的時候,以前一直視相親為猛獸,現在居然能答應相親了。對方是什麼人,讓你這麼痛快答應了?這下可有熱鬨看了,要是咱們軍中一枝花知道了,那不得哭死……”

不怪周楠意外,實在謝寬威名遠播。

謝寬是靠自己的本事爬到營長那位置上的,人長的帥氣,前程又好,喜歡謝寬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

後來有個軍官有事兒去他們那邊認出謝寬。大家才知道謝寬家裡居然狠顯赫。軍區的大佬和家屬院的大娘大嬸兒們看謝寬跟看香餑餑是的。整天琢磨著怎麼把謝寬劃拉到自己碗裡去。

但謝寬這人也邪性,甭管是家裡催促還是部隊催促,他一概不聽,說什麼也不肯相親。

就是素有軍中一枝花之稱的田苗苗也芳心暗許,多次找人拉媒牽線都被謝寬找各種理由給拒絕了。

據說田苗苗還放出話去,除了謝寬她誰也不嫁。

嘖,這要是知道謝寬要相親了,那可就有熱鬨看了。

周楠不好奇才怪了。

想到這些周楠不免想起這次任務,原本來的人該是他和一營的營長,結果謝寬主動攬了這差事。他突然覺得謝寬可能早有預謀了。

周楠看向謝寬越想越懷疑,“你來這兒該不會早就計劃好的吧。”

然而謝寬隻白了他一眼,惱羞成怒,“關你屁事。”

說完收拾一番想到什麼又麵色凝重的問周楠,“我記得你有個戰友當初轉業是轉業到這裡來了?”

周楠點頭,感慨道,“不錯,人家現在級彆還挺高的,在公安局呢。就是到處亂糟糟的,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幫我個忙。”謝寬突然覺得這位話多的隊友也不是特彆討厭了。

————

薛明珠的好心情被崔誌成損壞殆儘,回家後也不高興。找出一件高領衣服穿了,正好遮蓋住那兩個青紫色的印子。

不過蔡思敏明顯也有心事,也沒注意到薛明珠的變化,還囑咐道,“咱們可說好了,後天咱們去百貨商店逛街去。”

薛明珠看了她一眼,“媽,您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什麼事兒?沒有的事。”蔡思敏臉上露出一絲慌張,生怕薛明珠看出什麼忙轉頭乾彆的去了,“唉,明軒那小子哪去了,我去看看。”

蔡思敏的反應太過拙劣,可惜她自己並不清楚。

薛明珠等了一會兒出來,遠遠的跟在後麵,果然看到蔡思敏往崔家的方向去了。

薛明珠的心就跟大冬天的澆了一盆冷水是的。她已經非常確定她媽背著她和李玉芬謀算了什麼。

她們中間能謀算的還能有什麼呢?

也隻有她的婚事了。

隻是百貨商店人來人往,要算計她又該怎麼算計?

薛明珠想不明白,這時薛啟民拄著拐杖出來了,“覺得你媽有事瞞著你?”

對爺爺,薛明珠是非常信任的,便把自己的懷疑說了。

薛啟民歎了口氣道,“你媽……後天看看再說吧,儘量彆出門。”

因為孫女的話,薛啟民這幾天已經找了穩妥的人去調查崔家了,如果崔家真的有問題,那也不能怪他心狠了。

薛啟民不想這些事讓孫女擔心,轉而說起相親的事來,“估計過兩天就能過來了,到時候兩人好好聊聊。”

薛明珠臉突然就紅了,沒好意思說剛才已經見過謝寬。便點了點頭,“好。”

重來一世,倆人相親見麵似乎也不是不行。

晚上臨睡前薛明珠翻箱倒櫃找出了那件白色的襯衫,明明已經隔了好幾年,可她像想到男人穿著這件衣服的樣子。

不似穿軍裝時的氣質,卻多了幾分溫潤,像個讀書人。

挺矛盾的感覺。

夜裡的時候薛明珠難得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是一個旁觀者,看到的是謝寬。

謝寬和他其他的戰友在一個地方執行公務,然後對方是國外的敵特,在華國潛伏許久年,有些甚至已經結婚生子。之前謝寬他們接到線報就過來這邊盯著,目的就是將這一窩敵特一網打儘。

然而她看到謝寬在實行抓捕行動的時候被狗急跳牆的敵特打中了腿部,命懸一線。

薛明珠在夢裡急切的喊了出來,可惜她怎麼喊都喊不出聲音來,她想喊謝寬,可是謝寬卻撐著那條腿將地鐵抓捕歸案。

畫麵一轉是論功行賞的畫麵,謝寬是瘸著腿上去接受的表彰。

然後她看到領導臉上的遺憾和謝寬的落寞。再換麵一轉,謝寬就成了一名公安了。

薛明珠睜開眼,外頭天色還早,蒙蒙亮。

她想著夢裡看到的,心口緊的無法呼吸,難道這就是上輩子謝寬轉業的原因嗎?

外頭蔡思敏已經起來了,正和薛鶴鳴絮絮叨叨。

薛明珠坐起來拿了鏡子看了眼脖子,還是青紫的,而且嗓子也有些疼痛。她不由罵了一聲趙強,隻盼著趙強以後和崔誌成一起倒黴才好呢。

難得周末,薛明珠蒙上被子又睡了過去。

中午時候,薛啟民告訴薛明珠,“後天中午,在市中區那家國營飯店,你去和謝寬見一麵。”

薛明珠得了準信兒,心裡藏了喜悅。可一想到周天的事她又忍不住擔心,看來還得找理由不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