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蘭卻道,“明城堂哥說了,今年等柿子熟了給做成柿子餅,到時候給我們郵寄到首都去。這樣您就能嘗到熟悉的味道了。”
“嗯。”薛啟民笑眯眯的,看著那柿子卻又想起那個老夥計,可惜是再也見不到了。
物是人非啊。
夜裡休息,睡在熟悉又陌生的炕上,薛明珠還真有些睡不著。
謝寬側身看她,“睡不著?”
薛明珠嗯了一聲。
“那肯定是你不夠累,隻要你足夠累肯定倒下就睡。”
不等薛明珠說什麼,謝寬又道,“其實我有個辦法讓你能儘快入睡。”
薛明珠看著謝寬道,“你又打什麼主意?”
基於這段時間謝寬的表現,薛明珠下意識的就拒絕了,“算了,我數綿羊就行。”
謝寬有些遺憾,“真的不聽聽?”
說話的時候人已經靠過來了,聲音裡帶著循循善誘,“大夫說過,適當的運動有助於睡眠,夫妻間的親密關係是兩個人的運動,能夠促進睡眠的。”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讓她二所酥酥麻麻的,“你真的不想試試?”
薛明珠挪動一下位置離著這男人遠一點兒,“不想。”
“我覺得你想。”謝寬的手直接上來了,嘴巴也親上她的,“我也睡不著呢,失眠的話對明天也挺影響的。”
薛明珠推了推,沒推動。
謝寬道,“彆掙紮了,你想的。”
薛明珠:“……”
算了躺平吧。
不過有一點謝寬說的對,適當的運動真的能提高睡眠質量。
哪怕被親媽又氣了一頓,薛明珠都睡的格外踏實。
第二天薛啟民要在國營飯店請客招待原來的一些老相識,薛明城幾個薛家的男人跟著作陪,謝寬因為不認識,最後也沒去。
薛明珠和薛明蘭一商量去附近趵突泉逛逛,彆看薛明珠土生土長的泉城人,但實際上來趵突泉的次數還真不是很多,再早的記憶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如今舊地重遊反而有了彆樣的感覺,而且在這裡麵明顯比在外頭涼快許多,再到泉水那兒有大爺在打水,借了水瓢往水壺裡灌上一壺喝上一口涼絲絲的在這樣的夏天格外的爽快。
“要是來個冰鎮西瓜就好了。”
薛明蘭眼睛梭巡著,就看到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媳婦挎著籃子似乎在兜售什麼,然後她看到有人從那小媳婦手裡買了冰棍兒。
她忙過去買了三根過來,“還好我眼尖啊。”
薛明珠聽了點頭,“現在偷偷做小買賣的多了,似乎沒人管。”
薛明蘭不懂這些,隨口問道,“那你覺得是好事還是壞事?以前可是都要抓投機倒把的。”
薛明珠想都不想道,“這當然是好事,不過在地方就不一定能行的通了,還是得看各地的政府,附近泉城的政府看樣子是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人民群眾先富起來再說了。”
這在上輩子的泉城是沒有過的事情,尤其北方城市,在這方麵不比南方寬鬆,薛明珠覺得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說不定上麵也因為這件事頂著壓力呢。
隻希望這樣的環境能持久下去,這樣大家夥也能多一條出路了。
不過很快就三中全會了,會有大的改革了,全國上下都要進行改革,在這之後華國的經濟慢慢的發展起來。
雖然薛明珠上輩子也隻活到了十年後,可十年的變化也是非常驚人的,與現在是非常不一樣的。
在趵突泉逛了一圈,三人又去了溫大娘那兒,小院子裡的桌子仍舊滿滿當當的,薛明珠三人找了樹下的桌子坐下,溫大娘也跟著過來了,“你們竟然過來了,不過這會兒人多,你們得多等會兒。”
說話的功夫薛明珠看到一個十四五的少年來回奔波幫忙,見循著她的目光,溫大娘道,“這是我娘家遠房親戚家的小子,家裡窮,我們商量了一下把他過繼過來了,原本在鄉下讀書就挺不錯的,但是家裡窮沒辦法,她爹媽一聽說我們給學上,就非常痛快的答應了。這孩子也是爭氣,剛進學校的時候都跟不上這邊的進度,不過一個學期就跟上去了。現在放暑假就在這邊幫忙,勤快的很呢。”
薛明珠明白了,心裡卻也擔心,這麼大的孩子不是不懂事的,以後會不會舍棄他們回到自己爹媽身邊呢?
似乎看出她的疑問,溫大娘道,“我們也不拘著他不讓他和親生父母聯係,這對他來說也太殘忍了。我們付出了我們的努力經營這段關係,如果他以後長大成人拋棄我們去奉養他的父母那我們也無話可說。”
薛明珠安慰道,“不一定會到那一步,聽您講這孩子是個懂事的,想必會理解您和他父母的苦心的。”
溫大娘道,“我們也想過抱養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畢竟像這年月,不少人家生了孩子都不想養的,可我和你胡大叔商量了一下,我們這歲數也實在沒法再養個小娃娃了,實在太累,就他挺好的,懂事兒也勤快。”
就他們說話的功夫,那小子已經來來回回的跑了好幾趟了,臉上因為走動有不少汗,看著是很不錯的孩子。
聊了會兒天溫大娘便去忙活了,她進了廚房,拿了毛巾給那小子擦汗,那男孩笑了笑,又轉身忙碌起來了。
薛明珠對謝寬道,“看著也是個懂得感恩的,溫大娘和胡大叔都是好人,以後會有後福的。”
半晌她沒得到謝寬的回應,便看他,“我說的不對嗎?”
見他還盯著那孩子,薛明珠道,“你這是乾什麼?”
謝寬:“認人,以後如果他不對溫大娘和胡大叔好,那我就直接上門來揍他了。”
薛明珠:“……”
薛明蘭在一旁笑的不行,“那溫大娘說不定就要打你了。”
謝寬:“……”
等了半個小時,溫大娘給他們上了菜,三個人吃也沒要多少,剛剛好的分量。
飯菜吃完,謝寬過去給錢,錢塞過去轉身就走。
溫大娘正忙著收拾東西忙喊道,“你這孩子,哪裡用得著給錢,請你們吃就是了。”
謝寬回道,“那可不行。”
這年月甭管買菜還是買肉都是需要票據的,溫大娘這裡看著豐富其實種類也就那麼些,大部分都是偷偷跟鄉下菜農交易,早上給送過來,至於肉,那肯定也是偷偷買來的。所以這邊肉菜是稍微貴了一點的。
不過他們這買賣也就這麼大了,所以在前幾年的時候也沒人管他們。
怎麼管?兒子犧牲了,老兩口總得過日子吧?你什麼也不讓人乾那不是將人往死路上逼?
其實最早的時候也被人舉報過,但附近的鄰居知道他家的狀況給打掩護。也是今年才將隔壁買了下來打通了,麵積變大了。
從溫大娘家出來,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了,薛明珠現在什麼也不想,就想回去睡覺去。
但這邊離著薛家有點距離,坐車吧,這時候的公共汽車少而且擁擠,三人就漫步在泉城大街小巷往回走,看見胡同裡偷偷賣葡萄的還買了三串,一人一串,邊走邊聊邊吃好不自在。
薛明蘭一點沒有當電燈泡的自覺,拉著薛明珠有說有笑,反而謝寬有些像多餘的。
於是偶爾薛明珠接觸到謝寬目光的時候就從他目光中感受到了怨念。
薛明珠……薛明珠也隻當看不見了。
隻是才轉進胡同,薛明珠就看到胡同裡擠了不少人,朝著她家的方向指指點點,薛明珠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