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發脾氣, 來得格外意外的突然。
桑稚一開始都沒發現, 因為他生起氣來, 確實也和平時的狀態沒什麼區彆。
但也確實,有一點點被他嚇到。
大三下學期,身邊的同學陸陸續續開始找實習。之前桑稚的想法是,畢業了之後就直接出來工作, 但在跟段嘉許商量之後,她又決定考南蕪大學的研究生。
所以其他人在實習的時候,桑稚在準備研究生的筆試。
課程漸少,桑稚的大多數時間都是呆在宿舍裡, 亦或者是泡圖書館。有時候怕自己熬夜看書會吵到舍友, 她也會在段嘉許的住所那呆幾天。
半個學期就這麼過去。
桑稚在網上看中了一款情侶表, 打算在兩周年紀念日的時候,當成禮物送給段嘉許。因為價格不算便宜,她在學校的咖啡廳附近找了個兼職。
也因為這,她認識了一個比她小兩級的學弟任光。
任光倒也不是在那兼職, 隻是陪同學過去買飲料。
桑稚長得好, 被老板安排在前台。但她不太愛笑,又出於敬業的精神, 也因被老板說了幾次,她隻能強行地憋出個假笑。
她的梨渦很明顯, 小幅度地扯一下嘴角,就露了出來。笑起來格外可愛。
像是一見鐘情,當場任光就找桑稚要了微信號。
也被桑稚當場拒絕, 理由是,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但或許是不相信桑稚的話。
從這天起,任光幾乎每天都會來咖啡廳。
店裡的客人一少,他就會到前台跟桑稚聊天。
這家咖啡廳給的時薪並不高,桑稚每天也沒有太多的時間耗在這裡,並沒有打算在這兼職多久。這個任光陰魂不散地出現,讓她覺得很煩,乾脆直截了當地跟老板提了辭職的事情。
但不知道任光是從哪裡問到的。
他知道她的院係,也知道她的年級。到後來,連她所在的宿舍號都知道。
每天托人給她送東西,亦或者是在宿舍樓下堵她。還摸清了她每天會去的地方,時不時的裝作“偶遇”。
桑稚的追求者不少,但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纏人的。一般其他人知道她有男朋友之後,都會直接放棄。
但這個任光,大約是因為年紀小,越挫越勇。
像是莽了勁的想當男小三。
段嘉許近期很忙,連帶著兩人打電話的次數都少了。
桑稚在微信上跟他提了一下這個事情,他問起的時候,也隻是說拒絕掉了。畢竟隔了那麼遠,她怕也會影響了他的心情,也覺得自己能處理好。
這種狀態持續了幾周,桑稚終於受不了了。她把任光的號碼從黑名單拖出來,撥了過去:“你就告訴我你怎麼想的?”
少年的聲音潤朗,笑嘻嘻道:“你居然給我打電話了。”
她現在聽到這個聲音就煩,語氣多了幾分不耐:“我有男朋友了。你現在這行為,你自己回去問問你爸媽,讓他們好好管管你吧。”
任光的語氣滿不在乎:“學姐,你哪來的男朋友?這個月我見你這麼多次,除了我,我沒在你周圍看到一個雄性的生物。”
“沒聽過異地戀?”
“異地戀分的概率可高了。”任光說,“你看看我如何啊?”
桑稚默了幾秒:“你要我實話實說?”
任光:“說嘛,學姐不喜歡的地方我就改唄。”
“不說彆的方麵,單論長相,跟我男朋友比。”桑稚語氣溫溫吞吞,用言語,一刀往他胸口處紮,“你連給他端洗腳水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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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真被打擊到了,之後一周的時間,桑稚沒再見過任光。
也因此,她總算鬆了口氣。
從桑稚這段時間對任光的看法。
她覺得這個人很不正常。
很明顯的,就是一個覺得自己有張還算可以的臉蛋,就到處撩妹的渣男。所以也不在意對方是不是有男朋友。
所以桑稚沒半點負罪感,有時候想起來,還覺得自己罵的似乎不夠狠。她也沒把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漸漸地就拋卻腦後。
桑稚在網上買了之前看中的那對情侶表。
但這個紀念日,兩人似乎並沒有見麵的機會。
因為這整個月他們都沒什麼時間,一個在忙工作的事情,另一個在忙考試的事情。而且宜荷和南蕪相距的遠,一來一回也麻煩。
兩人在五一的時候見了一麵,所以桑稚也並不太介意。
跟他商量好了,等她暑假回家再補回。
紀念日的前一天,桑稚認識的一個同學張平生日。她受邀去參加他的生日聚會,地點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大排檔。
到那之後,桑稚意外地發現,任光也在。
以其中的一個女生的朋友的身份,但看上去更像是曖昧對象。
因為先前有點事,桑稚來的有點晚,所以隻剩下任光旁邊有個空位。她抿了下唇,走過去坐下,順帶把禮物遞給張平。
在場的人,有好幾個桑稚都認識。要麼是同個係的同學,要麼是她之前參加比賽的時候認識的,關係都算不錯。
她低下頭,用茶水洗著眼前的碗筷。
旁邊的任光側頭,對她說:“學姐,這個洗過了。”
桑稚嗯了聲,依然繼續衝洗著。過了幾秒,口袋裡的手機振動起來,她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起身,到店外接了起來。
那頭傳來段嘉許的聲音:“在乾什麼?”
桑稚往後看了眼,也不知道自己幾點能回宿舍,低聲撒了謊:“在宿舍。準備洗個澡,看會兒書就睡覺了。”
某一次跟段嘉許聊天的時候,桑稚不經意發現,她要是跟段嘉許說了,自己今天應該會很晚回宿舍這樣的話,會很影響他的注意力以及工作狀態。
因為他會總想著她是不是安全回到宿舍了。
隔那麼遠,要是出了什麼事,他也沒辦法立刻趕過來。
再之後,桑稚要是晚回宿舍,基本不會告訴段嘉許。
段嘉許笑了下,聲音格外溫和:“行。今天彆太早睡,我先回家,一會兒再給你打個電話。”
桑稚:“好。”
她把手機放回兜裡,回了大排檔裡。
桌上的人大多不是在吃東西,更多是在喝酒和玩遊戲。這家大排檔賣的是燒烤,此時桌上放了幾個大盤子,上邊疊滿了各式各樣的烤串。
旁邊一桌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一個男生被抽中大冒險,過來跟桑稚要微信號,被他們這桌的人開玩笑似的攔著。
桑稚也禮貌性地拒絕:“抱歉。”
他們這桌玩的是“誰是臥底”,輸的懲罰是大冒險。
桑稚格外倒黴,第一局就抽中了臥底,她也不太會掩飾,第一輪就被票了出去。
一眾人開始思考著大冒險的懲罰。任光坐在她旁邊,主動提議:“學姐,給你男朋友打個電話,提分手?”
聞言,桑稚唇邊的笑意收起,安靜地看著他。
“不行嗎?”任光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往她杯子裡倒酒,“那就喝酒吧。”
氣氛頓時變得安靜又尷尬。
張平皺眉,主動出聲緩和這氛圍:“你這大冒險也太毒了吧?勸人分啊?桑稚,不用喝,你就大喊三聲‘我是傻逼’就行。”
桑稚扯了扯嘴角,拿起麵前的杯子,一口氣灌進肚子裡。看向張平,她淡淡道:“算我玩不起,我還是喝吧。你們先玩,我吃點東西,肚子空著難受。”
她沒吃什麼東西,此時一杯下肚也覺得難受。
拿起麵前的烤串,桑稚用筷子把上邊的肉推到碗裡。她的心情很差,才呆這麼一小會兒就想離開,又覺得這樣會讓這場聚會的氛圍變差。
吃了好一會兒,直到碗裡的東西空了,桑稚再次拿烤串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剛吃的好像是牛肉串。
桑稚頓了下,想著吃少量沒事,也沒太在意。她轉換了方向,拿了旁邊的掌中寶。
這個時候,恰好一局結束。
任光輸了,被起哄跟旁邊的女生和交杯酒。大家雖然沒有明說,但姿態格外明顯,就是讓他跟他那個曖昧對象喝。
但任光接過其他人遞過來的兩杯酒之後,卻把其中一杯遞到了桑稚的麵前,爽朗道:“介意嗎?”
場麵再一次陷入沉寂。
桑稚看到坐在任光旁邊的女生表情瞬間冷了下來,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敵意。
也許是因為空腹喝酒,又可能是因為彆的什麼原因。在這一瞬間,桑稚突然覺得很反胃。像沒聽到任光的話一樣,她站了起來,平靜道:“我去個洗手間。”
大排檔裡沒有洗手間,桑稚隻能去旁邊的一個公衛。
等桑稚出了大排檔,張平忍不住了,這次語氣都不太客氣了:“學弟,你今天來砸場子的?”
“沒啊。”任光無辜道,“我就看這個學姐一晚上都不怎麼說話,想跟她開個玩笑,讓她融入進來而已。誒,彆生氣啊,我鬨著玩呢。”
他哄著旁邊的女生:“來嘛姐姐,喝交杯酒。”
剛把酒喝完,任光就注意到,被桑稚遺漏在桌上的手機,此時屏幕亮了起來,來電顯示著“你男朋友找你啦”七個字。
你男朋友找你啦。
還挺甜。
對他就跟冰塊似的,怎麼都捂不熱。
他還真沒遇到過這麼難搞的。
任光的目光停住,暗暗地嘲諷一聲,而後不動聲色地把她的手機揣進兜裡,站了起來:“喝太多酒了,我去上個廁所。”
出了店,任光把電話接起:“喂。”
那頭一頓,禮貌性地問:“您是?”
任光平靜答:“我是桑稚的男朋友,新交的。”
聽到這話,電話那邊徹底安靜下來。沒多久,任光聽到男人似是笑了下,很輕的一聲,情緒不明,又像是帶了幾分荒唐。
“你說,你是桑稚新交的男朋友?”
“聽我女朋友說,你總打電話纏著她?”任光語氣沒半點波動,很正經地說,“不管你是哪位,麻煩你不要騷擾我女朋友了。謝謝。”
說完,任光就掛了電話,順帶把記錄刪除。想了想,他把手機調成靜音,還很惡意地把這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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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公衛的環境不好,味道極其難聞。
桑稚強忍著喉嚨冒起的酸意,進去洗了把臉。剛剛坐著的時候沒多大感受,此時站起來了,她才感覺腦子有些暈乎乎的。
身上也有些癢。
她低下頭,發現手臂上開始起一點一點的小紅疹。
桑稚深吸了口氣。
今天是什麼狗屎運氣。
桑稚確實不想再回去了。她抽了張紙擦臉,順帶翻了翻口袋,想直接在微信上跟張平說一聲。
卻沒翻到手機。
她動作停了下,打開包看了眼,也沒找到手機。
在這一刻,桑稚也想起來,她似乎把手機放桌上了。心裡的煩躁越發的濃鬱,她平複了下心情,轉身回了大排檔。
桌上開始玩新的遊戲。
桑稚一眼就看到自己在桌上的手機,拿了起來。她走到張平的旁邊,跟他說了句“生日快樂”,提了自己要先走的事情。
張平也很抱歉,壓低聲音道:“那人我也不認識,我朋友帶過來的。今天真的對不起,改天請你吃飯。”
桑稚笑了下:“沒事兒,你今天生日,彆影響心情。”
注意著這邊的動靜,任光揚聲說:“學姐要走了啊?沒必要吧,我剛剛就開個玩笑,沒彆的意思。”
桑稚當沒聽見,跟其他人道了聲彆。
任光沒完沒了了似的:“學姐,你這讓我多難堪啊?”
張平拍了拍桌子:“喂,差不多得了。”
在這吵雜之中,桑稚出了店。
她聽到身後有跟上來的腳步聲,隨後又傳來任光的聲音:“學姐,你彆生氣了啊。你看大家都怪我呢。”
桑稚忍著脾氣:“你回去吧。”
“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任光說,“算是給你賠罪。”
“不用了。”
這話一落,任光突然抓住她的手臂,貼心般地說著:“學姐,你是不是喝太多了,怎麼都站不穩?我扶著你吧。”
桑稚猛地甩掉他的手。
動作極大,像是碰到了什麼肮臟的東西一樣。桑稚往後退了一步,火氣燃到了頂端,一字一頓道:“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任光嘴角的弧度未變。
“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自知之明’?就你這條件——”桑稚上下掃視著他,眼裡帶了幾分嘲諷,“誰給你的臉?”
“瞧不上我的條件啊?那就試試彆的唄。”任光的目光也冷了下來,將她往懷裡扯,用氣音道,“很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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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嘉許連著通宵了幾天,才把手裡的項目趕完。他疲倦至極,出了公司,連家都來不及回,直接往機場趕,在飛機上補了眠。
因為先前一直不確定能不能過來,段嘉許沒提前跟桑稚說。此時也打算給她個驚喜,下了飛機才給她打了個電話。
然後得知她已經在宿舍的事情。
還是一如既往地養生,這個點要準備睡覺的小朋友。
想到一會兒能見到她,段嘉許的心情就變得格外好。等到了她宿舍樓下,他又給她打了個電話。
正想出聲,叫她下來的時候。
出乎他的意料,那頭傳來卻是男人的聲音。
語氣張狂,又帶了點幼稚,像護犢子似的,說著桑稚是他女朋友,這種滑稽又沒半點可信度的話。
然後就掛了電話。
段嘉許也沒生氣,隻覺得好笑又荒唐。
但段嘉許再給桑稚打電話,卻發現打不通了之後,他漸漸開始有了彆的情緒。這姑娘,剛剛還在電話裡跟他說,自己在宿舍準備睡覺了。
不到一小時,就換成了個男人接的電話。
所以一開始,說在宿舍裡的話,估計也是假的。
但理由,段嘉許其實也能猜到。
無非就是怕他擔心,也覺得在學校附近不會有什麼事情,乾脆撒謊騙他,讓他遠在南蕪也能對此安心。
段嘉許是極其信任桑稚的。
但他不相信彆人。
電話對麵那個男人,讓他覺得不安和不痛快。
此刻段嘉許聯係不上桑稚,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
這種情緒就像是成了倍的疊加。
段嘉許斂了唇角,從通訊錄裡找到桑稚的舍友寧薇,撥了過去。那頭接的很快,似乎是沒想過會接到他的電話,遲疑道:“您好。”
“抱歉,這麼晚打擾你了。”段嘉許說,“我現在聯係不到桑稚,有點著急。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啊?她說有個朋友生日。”寧薇說,“但沒說去哪。”
“好的,謝謝。”
“一般都會在學校附近聚會,不會去太遠。你也彆急,都是認識的朋友,不會出什麼事的。我幫你問問吧。”
段嘉許又道了聲謝。掛了電話,他往校門口的方向跑去。想著寧薇的話,他在校外的店一家一家的找著。
盲目又缺失冷靜。
比起那男人的話,段嘉許更擔心桑稚此刻的狀態。畢竟,她不會把手機給彆人,也不會聽著彆人說這些話,來傷害他。
而且現在時間也不早了。
宜荷大學附近的店麵,說多不多,但說少也不少。段嘉許找了一陣,就跟大海撈針一樣,沒半點跡象。
他的右眼皮突突地跳。
段嘉許正想繼續找的時候,手機振動了下,收到了條微信。
寧薇給他發了個定位。
是個大排檔。
與此同時,段嘉許也發現了不遠處的桑稚。她被一個男人抓住了手臂,然後猛地甩開,嘴巴一張一合著,全身的刺都冒了出來。
男人像是惱了,再度扯住她的手臂,往懷裡帶,也說了句話。
明顯就是被纏上了的樣子。
段嘉許剛鬆了口氣,又因桑稚的狀況,戾氣瞬間湧上。平時的理智在頃刻間全無,他的目光暗暗的,像是在強忍情緒,大步地往那邊走。
這話跟性騷擾沒有任何差彆。
桑稚把他掙開,用儘全力地抬手,給了他一耳光。
任光的腦袋一偏,舔了舔唇角。他嘴唇半張著,很快又看向桑稚,眼裡帶了幾分不可置信,而後,也抬起了手。
下一秒,桑稚的旁邊出現了個男人。高大又出挑,臉上半點表情不帶,一上來就往他的肚子處踢了一腳。
任光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他沒任何防備,悶哼了聲,順著力道往後退了幾步,摔倒在地上。
隨後,段嘉許回頭看向桑稚。他觀察著她的臉,以及裸露在空氣中的每個部位,輕聲道:“他打你沒有?”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但桑稚的精神還是瞬間鬆了下來,尾音發顫。
“沒有。”
段嘉許盯著她的手臂:“手怎麼回事?”
桑稚吸著鼻子:“過敏。”
“去外麵等著。”段嘉許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撫道,“彆怕。”
說完,他走過去,蹲到任光的旁邊。
段嘉許剛剛使的勁兒不小,任光到現在都沒爬起來,捂著肚子倒抽著氣。他盯著任光,唇角的弧度慢慢上揚,漫不經心道:“同學,你欺負誰呢。”
任光的脾氣上來了,抬腿踢他:“操,你他媽有病吧。”
猜到他的舉動,段嘉許直接踩住他的腿。他還在笑,眼眸彎成月鉤,看上去格外溫柔。但所做的行為,卻和表情完全不符合。
聽著他痛苦的叫聲,段嘉許才慢慢把腿挪開,改抓住他的頭發,把他的腦袋往地上撞,又問了一遍。
“你欺負誰呢?”
旁邊有圍觀的人,大多是學生。店裡的老板聽到動靜,忙出來勸架,怕影響了自家的生意。
張平也出來了。他認得段嘉許,怕一會兒鬨到派出所了,忍不住說:“哥,算了吧。”
段嘉許卻像是什麼都聽不進去。他的模樣生得極為漂亮,溫和又平易近人。可他的力道卻毫不留情,眉眼裡全是狠戾,不帶溫度。
像是個剛從地獄爬上來的天神。
桑稚也怕出事,著急地喊了他一聲:“段嘉許!”
聽到這話,段嘉許的動作才停了下來。他垂下眼皮,鬆開抓著任光頭發的手,輕笑了聲:“算了,怕嚇著我家姑娘。”
“……”
“還有,跟你說個事兒。我家姑娘就算真想劈腿,也不會找你這樣的——”段嘉許把手上的血蹭到任光的衣服上,壓低聲音,溫文爾雅道,“來羞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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