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1 / 2)

第72章

封家女眷走了以後,寧村作坊就關店了。

眾人:?!

就真·關門了,門板都蓋上了,大門緊閉。

這一波操作讓全朱雀大街的人都猝不及防。

本來還想著等封家人走就進去看看,結果人是走了,寧府作坊也結束營業,這這這這什麼意思啊!?

實在看不懂套路,眾人心有不甘地回轉,有心思的開始拐彎抹角地打探情況。

這一問還真找到點關係,有人在店門口看到了西城賣肉的梅大嬸子。再仔細一問,原來梅大嬸子土鱉翻身,搖身一變,竟然成了朱雀大街巷子尾那家店鋪的掌櫃了!

消息一出,三山巷子立刻熱鬨了起來。張屠戶、張屠戶的婆娘,張家隔壁的鄰居紛紛上門,梅大娘遇到了不少“舊交”,個個都是一臉久彆重逢的激動,全然忘了一個月前還因為賣肉拌過嘴。

“妹子你不是跟著兒子出城去了嗎?咋忽然回來就成了掌櫃?”

“妹子這鋪子的東家是誰呀?這麼氣派,是京中了不得的貴人吧?”

“梅娘子你家鋪子裡賣的是啥?咋第一天就關門了?是不是生意不好做?”

林林總總,反正一個目的,就是挖出“寧家作坊”的老底。

這種情況也在寧非的預料之中。他給梅大娘定的策略就是吹牛,吹得越厲害越高大上越好,九句假話裡摻一句真話,適當的時候還可以賣賣慘。

“兒子不頂用,屁都沒混出來,還是得靠老娘補貼他過活!”

“什麼享福!分明是那小子欠了外債,想誆老娘重操舊業哩!”

“哈,老娘倒是想,可現在哪家樓子敢收老娘?做龜公嗎?”

“店裡賣啥?都是好東西呀!老娘以前在樓子裡也算見多識廣,但主家賣的花皂可是見都沒見過哩!還帶香味的,是達官貴人才能用的寶貝!”

“還是養閨女頂用,讓個西海國的老爺看中了,人家主家是西海國大商人,頂頂有錢的大戶人家,這種小鋪子還看不上眼哩。”

“西海國在哪?在草原北頭!聽我們家女婿說,要穿過荒漠和沙地才能到,還得坐船過海!”

“啊,萍花跟她相公走了,她懷著孩子不能坐船,得從沙漠那邊繞路,可辛苦哩!這小崽子是女婿前頭那房生的,不聽話的緊,可不能讓他搶我外孫的家業!”

反正吹牛不要錢,梅大娘每次說的都不一樣,竟然也沒人挑她的毛病。--

她一個殺豬大嬸沒見識,瞎說亂講很正常,但醜女兒給人當了續弦應該是不假的,不然憑啥她能當掌櫃。

眾人越發覺得這事靠譜。

於是這幾天,被街坊和“朋友”簇擁的梅大娘每天都過得很滋潤。好東西不要錢地送上門,奉承話聽得耳朵長繭,以前那些黑眼白眼看不上她的鄰居,現在也都換了一張諂媚麵孔,成了她的“好姐妹”。-傑米

噠-

不過關於“寧家作坊”的消息也逐漸流傳了出來。聽說隻做高門貴人的生意,賣的是旁人聽都沒聽過,隻配給世家使用的香皂、洗發水和牙膏。

這話全城的人都相信。畢竟前幾天封家女眷買走大量禮盒的事都看在眼中,封家人總不會做假,寧家作坊是真有好東西。

可偏偏,作坊自那天起便再沒開張,說是隻送貨去京城,不做定安城裡的買賣。

這下,朱雀大街上的南北商人開始動腦筋了。

不做定安城的生意,那這家店最多是個轉運點,梅大娘也算不得掌櫃,最多是個看店的夥計。

但夥計也有夥計的用法。走商的人都知道送貨必然有損耗。一車米從京城出發,送到邊城能剩三分之一就很了不得,缺的那些當然有自然損耗,也有人為摳出來的好處費,當做損耗一並報了。

若是能說動那個胡婦……

反正看店也沒啥油水,多報些減損是不就還能撈一筆?!

於是,梅大娘的身邊漸漸多了一些奇怪的聲音。比如“不開張沒得賺啊”,“送貨上京吃力不討好”,“切莫隻知道出死力,給旁人做了嫁衣啊”之類的,旁敲側擊攛掇梅大娘監守自盜。

梅大娘開始還堅定拒絕,可話聽得多了耳朵也有些軟,終於有一天吐了口風。

“那……損耗也不能太多不是?多了主家會疑心的。”

這話是對著以前一個張屠戶的婆娘說的,這婆娘得了口信,喜不自勝地回去告訴了東家。差人辦事的是個南郡商人,一聽說胡人娘子鬆口了,掛著八字胡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哼,胡人貪婪,隻認銅錢,沒得風骨。”

背後罵得起勁,可是第二天,南郡商人還是在張屠戶婆娘的引薦下,上門拜訪了梅大娘。

他倒也乖覺,在“隻認銅錢”的梅大娘麵前也不聊風骨的事,反而一臉謙遜地點出自己是在替南郡陸家采買的貨品。

梅大娘不知道陸家,但看商賈那掩飾不住的倨傲,她猜這是個很厲害的世家大族。

--

嘿嘿嘿,本來就準備炒高價,肥羊送上門還客氣啥?!這次梅大娘拿出殺豬的本領,一把宰客刀舞得虎虎生風,四色的花皂竟然叫出十倍的價格。

南郡商人一陣肉痛,打心眼裡覺得這價格太高了。這不就是個邊城麼?京裡賣的皂角粉也沒這樣貴的價格,果真胡人隻認銅錢。

等梅大娘給他看了試用裝,南郡商人就不吭聲了。

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皂粉,而是一顆顆如玉石雕琢且散發香氣的神奇物件,每一顆的味道都不同,用它洗手,手上還殘留著香氣。

還有那君子皂,清淡卻隱有芬芳,絕對會是世家郎君的心頭好!

南郡商人其實不是自己說的是陸家采買,他來自一個靠陸家鼻息生存的小家族,這次出來是替主家尋覓些稀罕物送禮。

陸家郎君多名士,君

子皂和君子套盒都做得風雅有趣,聽聞當今陸家郎主和胞弟都是繪畫大家,最愛高潔之物,郎君們一定會喜歡。

最妙的是,這是西海送入本朝的第一批貨,趕著讓封家訂走了一些,餘下的不足入京,還在等後麵補充。

也就是說,現在大業朝上下,除了封家以外沒人用過花皂和套盒,他要是能抓住這個時機獻給陸家郎主,那絕對是獨一份的光彩!

想到這裡,南郡商人咬了咬牙,忍著肉痛定下了五十個套盒。

他倒是想要更多,但梅大娘死活不鬆口,非說再多主家就要覺察,隻得作罷。

這樣的“肮臟交易”頻繁在定安城發生,等寧非收到消息的時候,梅嬸子已經把寧府作坊的存貨都賣光了。

寧非暗暗感歎,這位之前跳過“掌中舞”的大娘真心長袖善舞,能腳踩七八條船還不翻,竟然把每個客戶都哄得高高興興,都以為自己占了獨一份的大便宜!

人才!真是人才啊!

覺得占便宜的不僅僅是南來北往的商人,揣著足光散回家的封小弟也是一本滿足。

他終於能把他的多寶閣填滿了!所有的東西都是墨宗出品,他小非哥的定製,洗腳粉連大哥都沒有份。

回府以後他就想溜回自己的院子,卻好巧不巧,被他爹派來的常隨叫去了正院。

封大都護大馬金刀坐在榻上,麵前還攤著一張羊皮,上麵繪得正是漠南草原地形圖。

見兩個兒子進來,伸手隨便指了指榻。

“來得正好,我準備出兵獅子口,在下雪前把胡騎推到祡嶺西線,你們看如何?”

聽他這樣說,封愷微微皺眉。

“父親,原本不是計劃開春,為何忽然提前。”

“嘿嘿嘿。”

封大都護抓了抓頭。

“這不是有水泥和火炕了嘛!祡嶺西線到冬天就封凍,以前不占那是因為要凍死人,但地都是好地啊,蓋個塢堡就能推到胡人的拆打城,不要白不要!”

“現在咱們有這兩樣寶貝,為啥還等著胡人頂著老子的腦門晃悠?!老子冬天把地圈好,開春胡人再想過來,那就得拿命來換!”

封愷微微斂目,沉吟了片刻,覺得這計劃雖然激進了些,倒也不是不可行。

左右祡嶺都是要拿回來的,不能留給胡人做南下的緩衝。

“也好。”

封愷點了點頭,目光中閃過一抹刀鋒。

“那我明天就去準備,天

氣已經開始變冷了,不知何時就會下雪,要出兵還是儘快。”

“正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