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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陸時己怎麼可能出現在雍西關定安城?

薛七娘子心中一片茫然。

她無法控製自己的心緒,視線在少年臉上一遍一遍的梭巡。

五官和輪廓都是對的,世上沒有人能像陸時己長得那般清雋文雅,那是陸家幾百年底蘊培出的美玉,一代代人的高姓聯姻,血統精純潔淨。

可在最初的震驚過後,薛七娘子沉下心緒,還是發現了一些很明顯的不同點。

這個少年的身體比陸時己要單薄許多,膚色也更加白皙,看上去不是十分康健。

五官是像的,不過陸郎養護的更加精致。少年的膚色比陸郎凝白,遮掩了不少風霜粗糙,看上去倒也讓人覺得清雅擷秀。

若說儀態,那自然是陸家的芝蘭玉樹略勝一籌。

陸郎少有才名,年少入雲浮學宮進學,連年位列學宮榜首,被山長讚譽舉頗有名士之風。

眼前這個少年……倒也不算言行粗鄙之人。看他和封家少閥主聊天時的儀態不卑不亢,落落大方,雖然和時下盛行的不大一樣,但也彆有一番味道。

當然,能讓薛七娘子確定自己認錯了人的,還是這少年的眼神,這人是不認識她的。

之前太過愕然,七娘子的眼神一直定格在少年的臉上,視線過於赤果。

對方似乎也發覺有人在盯著自己,循著視線看過來,和她有一瞬間的交彙。

七娘子對自己的容色向來是有自信的,對麵若真是陸時己,不可能對薛卉月毫無印象。

然而事實是,少年的眼神隻在她臉上轉了一圈,隨後便轉到彆處,視她和周遭那些粗鄙村姑沒什麼區彆。沒有懷念,沒有驚訝,僅僅是純粹的好奇,這讓七娘子有點受傷。

這人絕對不是陸時己!絕對不是她的陸郎!

有了這層認知,之前看不到的不同點也開始明顯起來。

至少陸郎行止有度,矜持清雅,不會笑得如此放肆。

不一樣,終究是不一樣的。

七娘子抿了抿唇。

隻是天下哪有如此巧合,反正她是不信的,總要找找緣由。

正想著,身旁的仆婦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

“七娘子,七娘子,咱們還過去嗎?”

薛卉月回過神。

她自走下牛車到現在,已經在這小巷中站了一刻有餘,身體都被吹得有些發冷。

“不去了。”

少女攏了攏大氅,嫋娜地轉身。

她來本是想製造一次巧遇,在封愷的麵前搏個印象。

可意外看到了和陸郎相像的人,一時有些失態,那兩人已經相攜入了店門,錯失了最適合的機會。

這種女兒家的小手腕,耍弄起來也要講究一個天時地利,不然很容易弄巧成拙。

薛卉月在京城的時候沒少冷眼旁觀彆家女郎玩弄手段,對個中技駕輕就熟,知道這一次怕是不成

了。

不過也沒什麼,人就在定安城,總能找到機會。

薛七娘子也不戀戰,轉身上了牛車。

想了想,她又伸手召喚仆婦到馬車前,低聲吩咐了對方幾句,仆婦應了一聲,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周遭圍觀的小娘子沒有馬上離開,都想著過一會那兩位郎君還會出現,讓她們可以一飽眼福。朱雀大街上的南北商賈卻是躍躍欲試,希望能找到關係親自見一見這位西海來的商人,說不定能建立一條新的商路。

薛七娘子靠在車壁上,靜坐閉目養神,腦中一刻不停地轉著無數個念頭。

那人是誰?

和陸家有什麼關係?

陸郎知道世上有個人和他如此相像嗎?

陸家如果暗中派人在和封家接觸,是何意圖?難不成這就是封家不動聲色的原因?

心中百轉千結,思緒難定,一貫沉穩的世家小娘子也坐不住了,不時就要掀起簾子朝外觀看。

總算等到了仆婦歸來,還沒等人走近牛車,七娘子就伸出皓腕招呼對方,迫不及待地詢問情況。

“回七娘子,那人據說是西海來的大商人,和封大公子交情莫逆。”仆婦壓低了聲音道。

“這寧府作坊便是他家的產業,此次是過來巡店的。”

“寧府作坊?”

七娘子猛地瞪大眼。

“可是那君子皂,花香皂的東家?”

“是的。”

仆婦應了一聲。

“聽說是從西海國運來的稀罕物,因為路途遙遠一直供應不上,以前隻能供幾家使用。不過因為要的人家太多,西海商賈也搞不清楚中原世家的底細,害怕得罪到高姓大閥,乾脆把放開了販售,先到先得。”

“這次東家來巡店,便是為了安排此事。”

“怎地這樣?”

薛卉月皺眉。

“世家排行,自然是按照譜係上的次序來,有什麼好搞不清的。”

“如此一來,這君子皂,花香皂便成了銅錢可易的俗物,果然商人重利。”

原想著借著在定安城的機會,找掌櫃定下兩盒贈與陸郎。結果西海人這樣折騰,她若是和那些商賈之流一起哄搶,豈不是淪為庸俗的阿堵物?!

她敲了敲車壁,示意仆婦再靠到近前,伸手遞了她一帶銀錢。

“你再去好好打探打探這個西海商人,有消息速來回報我,我要和阿弟、三叔他們商量一下。”

“西海商人”寧非可不知道有人在琢磨他,此刻他正坐在寧府作坊的後院,和他暮野兄一道品茶。

西海商人這次同樣沒有空手,一見麵就送上了伴手禮。幾把製式軍刀一列排開,刀刃寒光逼人,十分有氣勢。

封愷挑了挑眉。

“薛家印記?”

“嘿嘿。”

寧非一臉奸笑。

“低調,低調。”

“裡麵混了兩把貴府送來的,暮野

兄看看,能不能分辨得出?”

封愷的視線在幾把刀上轉了兩轉,然後搖頭。--

“為兄猜不出,幾可亂真。”

“嘿嘿。”

寧鋸子可驕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