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2 / 2)

“和你一起的那三個女人,也是衡壽薛家派來的?”

男人還是點頭,但有過瞬間的遲疑。

封愷一腳把他踢到一邊,馬靴直接踩上他的脖頸,一字一頓。

“說實話。”

男人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憋紅,拚了命的揮手比劃,嘴裡不停地發出“嗬嗬”的聲音。

“給他找張樺樹皮。”

寧非對身後吩咐道,然後轉而看向封愷腳下的男人。

“會寫字吧?”

那人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

“很好。”

寧非看向封愷,封愷抬起大長腿,把中年男人踢的滾了兩滾。

“聽他的話,把問你的都寫下來。”

男人忙不迭點頭,抓起扔到麵前的毛筆,老老實實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出來。

他出身“細作班”,隻是裡麵最底層的“襯伴”,並不被主家看中。

細作班的主家到底是誰他也不清楚,雖然是薛家在養著他們,可男人總覺得,薛家並不能完全控

製班子裡的“大角”,“大角”似乎另有主家。

比如這一次,是衡壽薛家的三少爺挑了他們出來,主要任務是來定安城抓住西海商鋪的主人。

他們沒見過那人,薛三少爺隻說是個年輕的小子,身形瘦弱,要他們想辦法趁那人來巡店的時候

將人擄走。

此次“大角”是“鄭二娘”,他的主要作用就是給那三個女人打掩護。

二娘很厲害,她成功地搭上了那家的小管事,探聽到了些有用的東西,殺了那小管事就回去複命

了,留下他收拾的屍體。

可男人聽到,“鄭二娘”當時說的可是去南郡,並非恒壽城。

其實他也一直覺得奇怪,薛三公子在他們到定安城沒多久就和老爺一起死在銀州,按說他們就該

撤回去等候新主的指示。

但“大角”卻沒有動身的意思,依舊讓他們按部就班地盯著西海商鋪,完全不理恒壽的變故。

就像今天晚上的行動,本來說好了要套話,結果不知道為什麼“大角”下了殺手。結果他剛一回

家兵丁就找上門,“大娘”和“劉氏”當場就咬毒自儘了。他也想有樣學樣,但卻被眼前那個黑

衣煞星直接敲碎了一口牙,又踢斷了一條腿和一隻胳膊,赴死的底氣瞬間就散得一乾二淨。

怕了……是真的怕了,他不想死了,好死不如賴活著!

看著滿滿幾張紙的供詞,寧非的眉頭越皺越緊。

若這人沒撒謊,那張二柱死的就有點意思了。

男人說張二柱把寧村作坊的底細泄露給了女細作,坦誠墨宗有了新矩子,新矩子造出了陌刀和水

泥,未來還要在九淩湖附近建設新的城市,幾乎毫無保留。

女細作是薛三派過來的,薛家之前有擄走墨宗鐵匠坊的前科,現在薛三想要依樣畫葫蘆對他下

手,他一點都不驚訝。

但南郡……什麼回事?

一聽到南郡,他立刻就想到原身的身世。

寧三川的老家也是在南郡,他從南郡把原身帶出來,這個女細作也要回南郡複命……

寧非看向封愷,對方向他使個了眼色,示意有話要聊,要矩子找個僻靜的地方。

於是兩人又回了寧非的小客廳。

寧非關好門,坐到封愷麵前:“暮野兄,可是知道南郡的事?”

封愷點頭。

“隻能說略知一二。”

“南郡隻有兩家,陸家在岐江城,崔家在鳴鹿灣,二姓都是百年門閥,聯合把持著南江古水道,

安享魚米之鄉的富庶。”

“兩姓之中,陸家比崔家要更得勢。崔家代代與陸家聯姻,兩家親緣盤根錯節,同進同出,雖然

族中幾代無人出仕,但天子都要忌憚三分。當年本朝元祖和大德聖人要廣開學路,便是這陸氏登

高一呼,在朝中處處製肘,二人不得不退而懷柔。”

說到這裡,封愷頓了頓,唇角微彎,但笑意不達眼底。

“這陸崔二姓,也是世家係譜第一等的家族,代代蟄伏,可不是件好事呢。”

寧非自聽到“崔”字,腦中就閃過一抹亮光。

他從懷中摸出樺樹皮本子,模仿著墨玉佩上的那個符文。

“暮野兄可認得這個字?”

封愷隻看了一眼便點頭。

“這是崔,鼎文的變種寫法,非弟為何問起這個?”

果然是崔。

玉佩上刻了崔字,是不是意味著他其實是崔家的人?

但也不一定,暮野兄說崔家和陸家世代聯姻,所以這玉佩也可能是原身母親的。

不管是哪種,那女細作可能是發現了原身的身世,而她的主家和薛家一樣,對原身和原身所在的

墨宗不懷好意,虎視眈眈,甚至開始對墨宗下手。

經過張二柱這件事,寧非從未如此清醒地認識到世道殘酷。他忽然發現,墨宗這樣一盤散沙、全

靠自覺的管理模式,根本不適用!

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不是你乖乖苟在塞外就能平靜的活下去的,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

己,就得做好隨時被人算計的準備!

這個狗屎一樣的時代,殺人的不單單是小冰河期和戰爭,還有人的貪欲。

可他,想活下去,他必須帶著墨宗,儘可能的活下去。

想到這裡,寧非抬起頭,平靜地注視著對麵的男人。

“暮野兄。”

寧矩子的聲音毫無起伏,也沒有絲毫情緒,仿佛隻是再問一件再小不過的小事。

“你想稱霸天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