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竟然來了。”楚雁來隻穿了一身輕薄的黑色褻衣便走出寢殿。
即便是夏日,山上的風也烈得很,把他的衣服吹得起了波瀾。
然而在他的麵前卻有一位氣質比山風更清冷的人。這人穿了一身白紫相間的寬鬆練功服,衣裳平平無奇,不過能看出來料子不錯。
這人站得筆直如鬆,脊背挺得極正,僅僅是從站姿便會覺得他應該是位正義凜然之人。
他一抬頭,露出一張與楚雁來彆無二致的臉來。隻是眉眼更為清冷,比楚雁來一身邪氣要端正得多。
明明二人一模一樣,卻很容易分辨他們的區彆。
“你毀約了。”紫衣人的聲音宛若冰雪皓月,抑揚頓挫,咬字清晰。他緩緩地舉起右手,白皙的手腕從寬大的衣袖裡伸出來,上邊紫色的星紋格外的突兀。
“當年我是自願被困在此處沉睡的,自那時起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乾。我做了什麼,也輪不到你指手畫腳。”楚雁來冷哼一聲,連一個眼神都不願給麵前的紫衣人。
“當初要你在此是為了遏製**,修身養性,不是讓你在此處尋歡作樂。”紫衣人的話有些重,語氣卻還是平平淡淡,好像沒有任何的情緒。
仿佛他過來責難,也是一個不得不完成的任務。
“尋歡作樂?”楚雁來再度冷哼一聲,“享受人生你就覺得是尋歡作樂,我真是為你感到悲哀。我喜歡渺渺,你不許動他,你若是覺得煩,便切斷你我的聯係。”
他這話說的硬氣,其實什麼事都不頂。
紫衣人也清楚,所以隻是冷冷的瞥了一眼楚雁來。他們看起來是兩個人,實則是一個人,隻是靈魂一分為二罷了。
而且楚雁來也並非主要的部分,是原本的楚雁來心中的愛與欲,而紫衣人才是主要部分,掌握了大半的修為。
雖然楚雁來隻是一小部分,但他與紫衣人仍然是無法分割的,他接受了顧渺的求歡,紫衣人也就被迫接受了顧渺。
“我今日過來不過是給你個警告罷了,他不過是個人類,你若是喜歡,最多也不過百十來年。”紫衣人語氣無情,像是在說一隻無關的阿貓阿狗,“進了輪回,你莫要再尋便是。”
“是嗎?”楚雁來嘲諷一笑,“你還是趕緊回去吧,省得你們紫霄宮雞飛狗跳的到處尋你。”
紫衣人聽到這話並未生氣,他言儘於此,便消失在空氣中,宛若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楚雁來甩了一下衣袖,直接瞬間移動到寢殿內。他的渺渺還躺在床上熟睡著,沒有被其他事物驚醒。沉靜得像是一位等待被吻醒的公主一般。
楚雁來看得心中發軟,連忙爬上床去抱著小美人準備入睡。
至於紫衣人話裡的意思——他不可能不知道星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紫衣人修為深厚,恐怕已經看出渺渺的不俗之處。
紫衣人的意思恐怕是……隻讓顧渺做一個凡人,斷了他的靈脈,廢了他的修為,讓他隻能活百十來年,才能不影響到他們。
這樣的事……楚雁來在心中冷笑,他是絕對不可能做的。
第二日一大早,皇帝的聖旨便送到了長夜山宮殿。這一次皇帝派林崖香和他身邊的大太監親自過來送聖旨。
說起來是過來傳旨,除了兩個小太監外再無其他人,低調得想讓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情一般。
昨日顧渺在勤政殿直接吐血,太監也不曾問候一句,想來根本就沒有想過顧渺的死活吧。
聖旨的意思也很簡單,一是國師欺君罔上,暫關天牢候審。二是封大殿下顧渺為長夜山神使,留在長夜山日夜侍奉長夜山神龍。山上條件艱苦,皇帝會派人每日送來吃食和日常用品,望神使好好侍奉神龍,為民祈福。
其餘的便什麼都沒有了。
半點沒有提到對顧渺的關心與補償。
“兒臣接旨。”顧渺心中本來也不指望自己的父皇能說什麼。但是真的連一句問候都沒有的時候,他心中還是略微有些心涼。
“你們先出去,本將軍有話要同神使說。”林崖香一揮手讓傳旨太監們立刻離開,他則是用力關上了前殿的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