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焦凍也是第一次做出在眾目睽睽之下,叫出彆班的女生這種事。
麵上雖瞧不出來,但他握起的手指多少泄露了他的緊張。
花江一到教室門口,隻是掃了一眼,就知道轟焦凍其實很不適應。所以她非常溫和問:“是有事情問我嗎,要不要換個地方?”
說著,花江主動走出了教室,甚至要帶上教室的門。然而在她動手之前,聲形就一個飛撲扒住了門框。她虎視眈眈地盯著花江和轟焦凍,哭嚎道:“不行啊花江,還有不到幾分鐘就上課了,你不可以在這個時候走哦。”
“——你要是走啦,我就和老師說你曠課了!”
花江:有感覺被威脅到。
花江有些頭痛,她轉過頭去看聲形,試圖說服她:“聲形同學,你有沒有聽過竭澤而漁的故事?”
聲形:“什麼,什麼魚?”
花江平靜指出:“捕魚太狠,小心池塘裡下次再也沒有魚了。”
聲形:“噫——花江好過分!”
花江微微一笑,她湊近聲形耳邊對她說:“不知道具體的內容,猜測性的新聞寫起來不是更有趣嗎?”
聲形聞言,眼中爆發出精光。她看著花江,忍不住用力的擁抱了她一下,嚷嚷著:“花江是天使降臨我身邊!好啦,你快去忙吧,剩下的交給我啦。”
說著,這位之前還扯著花江的衣角不讓她動彈的學生已經揮著手開始趕人,轟焦凍瞧著這在短短一瞬就轉變的氣氛有些驚愕,花江可不管這些,她借著這個機會扯著轟焦凍的袖子便拉著他一路往樓下走。
因為臨近上課,樓下並沒有學生。
隨著上課鈴聲響起,同時翹了課的花江和轟焦凍走到校舍後的空地。花江鬆開了手,問道:“好了,來說說吧,轟同學是為了什麼來找我的呢?”
轟焦凍的眼睛看著自己袖口被花江扯出的褶皺。他是個品學兼優的學生,衣服上突然多出一塊皺巴巴的地方的確也有些紮眼。花江瞧見了,她飛快的伸出手去撫平了兩下,見好像救不回來,便乾脆的撇開了視線,當做自己從沒瞧見。
轟焦凍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實在很少有表情,以至於他笑完後,先驚訝的不是花江,而是他自己。
片刻驚愕後,轟焦凍很快管理好了自己的情緒,他抬頭看向神情溫和的花江,斟酌片刻後,對花江道:“你要小心爆豪。”
花江聞言立刻一陣心虛:“啊,哦。謝謝,我知道了。”
轟焦凍見到了花江的反應,忍不住皺起眉毛。他對人心不算很了解,卻也知道花江對他的勸誡表現的很不正常。不管怎麼說,常人對於突忽起來的預警不說驚訝,至少也該會先問一句“怎麼回事”。
直接就應下道謝——看起來怎麼都像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一樣。
爆豪是被蘆戶三奈刺激了方才有所行動的,花江的個性不是預知,當然無法提前知道。這樣一來,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昨天的確是對爆豪做了什麼,而這件事過分到讓她基本能肯定“爆豪勝己一定會來找她麻煩”。
轟焦凍心裡大約有了數,他看著花江,沉默片刻後卻說:“他生氣起來,有時會沒輕重。可以的話,今天你還是先回家去吧。他今天找不到你,也就不會做什麼。”
花江聽見這樣的話,不免好奇:“那明天呢,他不是能輕易諒解的個性吧。”
爆豪勝己當然不是吃虧了會自己咽下去的老好人。
轟焦凍說:“明天我去你家附近接你上學,爆豪勝己非常聰明,這樣一來,他就不會——”
花江聽到這裡忍不住抬手打斷了轟焦凍的計劃。
她抬眸看著轟焦凍,這位和她在整個國中生涯幾乎都沒有說過幾乎話的同學。他有著很奇怪的半銀半紅的頭發,兩隻眼睛的顏色也不一樣,甚至左臉上有著一塊非常紮眼的燙傷痕跡。雖然長相非常英俊,但以上種種的奇怪特質加上他表現出的冷淡個性,令人總是生不出親切的心思。
國中的同學們都說“轟焦凍其實是個善良的好人”,花江相信這一點,所以才會在開學惹了麻煩後第一時間想到向他求助。可“善良的好人”前麵的主語是“轟焦凍”,“轟焦凍”這個主語後頭還跟過一句“是個冷淡的酷哥”。
花江遲疑了一瞬,不太確定地詢問:“轟同學,你的意思是……會幫我應付爆豪嗎?”
“你應該清楚,他是不會因為你和他同班,就會看在你的麵上原諒我的吧?”
花江對於轟焦凍是有些親近感的。一方麵因為她同居對象是死柄木吊,有他在前頭的,任何人的相貌都不能算作奇怪。另一方麵,是因為轟焦凍讓花江想起,她在來到這個世界前喂養過的一隻流浪三花。
它也是左邊和右邊不一樣,甚至眼睛周圍的毛色都是不同的。
因為是曾經受過人類的虐待和拋棄,它流蕩在街頭卻非常的警惕,半點都不親人。花江喂了快一年,那隻三花也隻是願意在她的麵前進食,偶爾心情好,會給摸個頭。
轟同學看起來應該就是這樣警惕又冷酷的貓。不親人,但心底是柔軟的,付出足夠的誠意的話,也會給摸頭。
結合國中同學的評價,花江本來也是這麼判斷的。
所以,花江一直都認為轟焦凍是個你去拜托他他會幫你,不會主動伸手去管閒事的、獨善其身的個性。
……但好像又不是這樣。
轟焦凍的行為有些超出花江對他的最初認知,她忍不住詳細解釋道:“你也會卷進麻煩裡的。”
轟焦凍在凝山國中三年都沒有任何事件沾過邊。他一直都是獨行俠,而且是好勝心很強,什麼都是第一的獨行俠。
花江自覺先前拖他下水已經很對不住了,要是再騙一次的話——她也是有良心的。
但轟焦凍好像就是要她的良心不安。
對方點了點頭,“啊”了一聲,對她說:“或者你有更好的主意。”
花江如果能有更好的主意,就不會請心操人使幫忙了。
她心裡有些感激,搖了搖對轟焦凍說:“謝謝你的好意,但這件事我應該可以自己解決。”
“況且爆豪同學會對我生氣也是正常的,事情的起因也的確怪我沒有控製好‘個性’。”花江向轟焦凍簡要解釋了一下這次發生矛盾的原因,“真的非常謝謝你的好意,但轟同學如果插手的話,或許會更麻煩也說不定。”
感激歸感激,花江非常誠實地分析:“如果轟同學為了保護我再和爆豪起衝突,先不說相澤老師會不會懲罰的更狠——光是爆豪同學,他一定會徹底把我們倆徹底打成一黨,將對我的敵意全數轉嫁在你的身上。”
“轟同學是要做英雄的吧?英雄和英雄之間可不好做敵人。”花江玩笑了一句,“處理完這一次,我和爆豪同學三年也未必會碰上兩次,可轟同學你卻是要和他一起學習進步三年的,日後或許還要一同緝拿罪犯。”
“不管是從眼前還是從長遠的角度,轟同學應該再多多考慮一下。”
“作為你的國中同學,我非常感激你的幫助。但作為已經受過你幫助的受助者,我希望轟同學更為自己考慮一下。”
轟焦凍不善言辭。
他本來就是擔心爆豪會闖禍才來先找了花江。然而他還沒有幫上什麼,倒先被對方用一長串的話給婉拒了。
轟焦凍有些遲疑。
從他的角度,不論花江說了些什麼,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助花江。
花江看著轟焦凍,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曾經摸過的那隻三花“國王”。
她正要再說什麼,忽然聽見了梅芙的聲音,梅芙提醒她說:“昨天見的那個小子,他衝過來了喲。”
“好像氣到爆炸了。哈哈,大概是他尋求幫助的那個男人告訴了他,我的魔術是無解的了吧!”
梅芙的聲音裡滿是幸災樂禍,花江可笑不出來了。
心操人使不在啊!
在這裡碰上爆豪勝己——她不想被打了又沒成功解咒!
花江正有些頭痛,她看見了轟焦凍。
花江:“……轟同學,如果我現在收回我之前的話,再請求你的幫助,你能不能當我之前的話沒有說,來幫我一下。”
轟焦凍:“……?”
他有些疑惑,點了點頭:“沒問題。”
花江鬆了口氣,她對轟焦凍低聲嘰嘰咕咕:“是這樣的,其實我的個性可以通過……所以……我希望……這樣一來……”
轟焦凍聽的瞳孔放大,他的麵上滿是驚愕:“居、居然要這樣才能解除嗎?”
花江遮住了自己的臉,她也覺得這話編的很羞窘,但應承了梅芙在前,她也沒有辦法!
“我估計爆豪同學不會相信我的話……有你幫忙的話,應該可行。”
轟焦凍:“……”
轟焦凍緩緩地點了頭:“我明白了。”他有些同情起爆豪勝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