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比試(1 / 2)

皇後無所畏懼 初雲之初 18096 字 6個月前

() “爽快!”

喬毓說乾就乾,叫人牽了匹馬, 夾帶著喬菀前行。

喬安、喬南、喬靜幾人跟從在後, 有點出乎她預料的是,喬靜翻身上馬時動作利落,功底很是不俗。

喬靜察覺到她的目光, 有點小得意:“姑母, 我的騎射功夫, 可不比二哥小時候差。”

喬毓讚許的笑, 向她略微點頭,催馬往邢國公府和寧國公府去, 叫了蘇懷信與許樟一道出門。

都是勳貴子弟,又是世交, 喬安與喬南自然識得蘇懷信,隻是相處時,卻隱約有些隔閡。

衛國公世子喬旬與蘇懷信年歲相仿,同樣出眾,時人以雙驕稱之, 相較之下,彆家子弟都遜色許多。

喬安雖不俗,但終究還差著火候,暫時還沒法像他大哥一樣力壓眾人, 在蘇懷信這個“前輩”麵前,總有種矮了一頭的感覺。

也是因這緣故,當他們聽見蘇懷信喊出那句“大錘哥”時, 有種世界顛倒的玄幻感。

“我二弟鐵柱,”喬毓指了指蘇懷信,向他們介紹,完事又同樣示意喬家四人,向蘇懷信道:“我的侄子和侄女們,你應該都認識。”

兩方人在淡淡的尷尬中會了麵。

許樟笑道:“幾日不見,大錘哥今非昔比了啊。”

“還好還好,”喬毓笑道:“你呢,過得如何?”

許樟想了想,借用她之前說過的那句話:“也還好。”

男人都是要麵子的,喬毓說的含糊:“若是得了空,便去找我玩。”

許樟領會到她的好意,含笑應了聲:“好。”

……

一行人過去的時候,演武場正是熱火朝天,好些人圍在一起,興致勃勃的盯著場中看,叫好聲,唱衰聲,此起彼伏。

這是皇帝登基之後,為在長安養成尚武風氣兒專門設置的地方,隻對勳貴子弟開放,因這緣故,雖然各家各戶的郎君、女郎時有摩擦,倒沒鬨出過大事兒來。

喬安是衛國公府的郎君,在這兒也是熟麵孔,門前下馬,驗證過身份之後,守衛便將他們放進去了。

喬毓左右看看,聽這喧鬨氣氛,便覺周身血液都熱了起來,“嘎巴嘎巴”的掰了掰手指,震聲道:“我的刀呢?!”

“……”蘇懷信眼皮子一跳,道:“大錘哥,你控製一下。”

喬毓到了這地方,覺得渾身上下都舒服了,看喬安一眼,道:“這兒是怎麼玩的?跟我講講規則。”

“很多,我撿重要的講,”喬安想了想,道:“此處禁止私鬥,禁止傷人性命,若要比試,便要在第三方見證之下進行,還可以參與賭局,按照勝負下注。”

“這麼好玩兒?”喬毓躍躍欲試:“你們帶錢了嗎?”

“沒帶,不過也可以暫且記賬,”喬南笑道:“到這兒的都是有名有姓之輩,真的毀約,丟不起這個臉。再則,畢竟是皇家承辦的……”

喬毓會意過來,不再多問,正待往最熱鬨的地方去瞧瞧,就覺袖子被人扯了一下,扭頭去看,便見喬安興衝衝的衝人招手,隔著老遠,便道:“章興文,看這兒,快來!”

喬毓不知這是誰,心下正疑惑,便聽蘇懷信體貼道:“是申國公府,章家的人,這也是皇太後的母家。”

哦,喬毓明白了:敵對勢力。

喬安好久沒這麼高興了,興高采烈的將章興文招呼過來,卻見他身後也跟了幾個人,男的女的都有。

喬毓什麼都不記得,自然誰也不認識,許樟也是如此,蘇懷信隻識得男子,女眷卻見得少,不知誰是誰,一時有些遲疑。

這時候,喬靜便要發揮作用了。

“二哥剛才招呼的章興文,是申國公府的三郎,他的姑祖母,便是宮中的章太後,對著二哥說三道四的人裡邊,就數他聲音最大!”

“哦,”喬毓興致勃勃的打量章興文幾眼,卻見那郎君年約二十,麵容英俊,體量卻瘦削,不禁有些遲疑:“他身手很好嗎?”

“垃圾戰五渣,”喬靜不屑道:“他隻敢跟低門出身的人對戰,彆人不敢贏他,幾次遇上二哥,就先稱病,要不就叫家將出戰。”

“呸,”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薄,冷嘲熱諷道:“也不知道他脫了褲子,是不是少點兒什麼!”

章興文等人已經到了近前,喬靜又不曾壓低聲音,故而一行人自然聽得真切,彆人倒是還好,章家幾人臉上卻是青白不定。

喬靜這才抬眼去看他們,敷衍著假笑道:“不好意思啊,我沒看見你在這兒。早知道就換個地方說了。”

“……”章興文同樣假笑道:“沒關係。”

喬靜又向喬毓介紹:“他左邊兒是安國公府吳家的六郎,身後是蔣國公府裴家的族侄裴十二郎,後邊兒那個不曉得是哪個屯子裡冒出來的……總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總跟我們家不對付也就是了。”

對麵一波人兒:“……”

喬家人的嘴,真是夠討厭的!

喬毓聽她說了那麼多,就最後一句的有效信息最多,目光一抬,看向同行的兩個女郎,道:“她們呢?”

“右邊兒穿湖藍色襦裙的是章家六娘,她是章興文的妹妹,左邊兒穿天水碧襦裙的是唐家九娘,她是唐貴太妃的妹妹。”

“奇怪,”喬靜有些疑惑:“唐貴太妃剛進宮時,跟章太後鬥的你死我活,她們家的女郎,竟然走到一起去了……”

章六娘與唐九娘:“……”

喬家人的嘴,真是討厭極了!

兩下裡都是認識的,又不甚和氣,往日裡見了,也是說不了幾句便會爭執,今日不知怎麼,喬安沒有急著開口,對麵兒也無人應聲。

他們都是勳貴子弟,入過禁宮,見過昔年的明德皇後,也曾為大行皇後哭臨,現下再見喬毓,如何能不心生驚駭?

章興文與吳六郎、裴十二郎對視一眼,眼底都有些凝重,半晌,方才道:“這位是……”

喬安得意的抬起下巴:“這是我小姑姑,你們的長輩,都客氣點!”

喬靜重複道:“客氣點!”

章興文麵色微暗,卻沒言語。

吳六郎神情複雜,望向喬毓時,眼底隱約有些敵意:“喬老夫人與喬老國公有明德皇後、衛國公與常山王妃、昌武郡公四個孩子,幾時又冒出來一個?難道,是老國公的風流債?”

喬毓眉頭一跳,看他一眼,語氣輕巧道:“關你屁事。”

吳六郎麵色一黑:“你大可以不回答,何必口出惡言?”

裴十二郎麵色含笑,神情中略帶些輕蔑與得意:“吳兄勿要生氣,畢竟是武家出身,底蘊微薄,後嗣也粗野不堪。”

時人講關中四姓,便是指河東薛氏,河東柳氏,河東裴氏與京兆韋氏。

蘇懷信之母薛氏,便是出自河東薛氏,而眼前的裴十二郎,乃至於蔣國公裴安,則是出自河東裴氏。

喬毓上下打量裴十二郎兩眼,道:“你說誰呢?”

裴十二郎眼底有些譏誚,卻不直言:“誰惱羞成怒,便是在說誰。”

“哦,”喬毓想了想,卻點頭道:“我覺得你說的很對。”

裴十二郎眉宇間閃過一抹疑惑,旋即轉為哂笑。

——這是個傻子,聽不懂好賴話嗎?

他心裡有點得意,唇邊的笑意還沒有完全綻開,便被迫收斂起來。

喬毓抬手一拳,狠狠擊在了他下頜。

裴十二郎隻覺下巴一陣劇痛,應聲倒地,喉嚨腥氣翻滾一會兒,驟然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竟吐出一顆沾著血的牙來。

“哇,”喬毓嫌惡的往旁邊兒躲了躲:“真惡心!”

其餘人:“……”

裴十二郎隻覺腦仁兒嗡嗡作響,胸腔齊鳴,五感俱失,甚至沒有聽清楚喬毓說的那句話。

吳六郎麵色驟然變得陰沉起來,與裴十二郎同行的幾人也是如此。

幾家人關係不睦是真,時常有口舌之爭也是真的,但不顧及嚴禁私自鬥毆的規矩,直接在這兒動手的,卻還是頭一次遇見。

吳六郎既覺得失了臉麵,又覺這女人蠢鈍不堪,竟敢公然破壞規矩,深吸口氣,將笑容掛到臉上:“喬家姑姑,你這是壞了規矩的……”

喬毓抬著下巴,洋洋得意道:“反正我粗野不堪。”

誰也沒想到她就這麼痛痛快快的應了,對麵幾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好一會兒過去,唐九娘方才道:“喬家姑姑,你總要顧及喬家女郎的名聲,不然……”

喬靜兩手叉腰,先一步打斷了她:“唐九娘,你知道為什麼有的人隻能活個一二十年,但有的人能活到一百多歲嗎?”

唐九娘道:“為什麼?”

喬靜冷笑道:“因為他們從來不多管閒事!”

喬菀哼道:“喬家女兒吃你們家大米了嗎?輪得到你說三道四!”

唐九娘麵上一陣難堪,訕訕一笑,沒再說話。

章興文咬牙切齒的看著這一幕,卻不同喬靜與喬菀糾纏,隻向喬毓道:“喬家姑姑,你今日亂了規矩,此處乃是皇家所設,嚴禁私下鬥毆,違者……”

喬毓一攤手,無辜道:“可是,我沒有私下鬥毆啊。”

“……”章興文一指癱倒在地的裴十二郎,怒道:“難道這都是幻覺?”

“你是不是晚上沒睡夠,白天也開始做夢了?”

喬毓奇怪的打量了他一眼,撓了撓頭,又走到方才說她是老國公風流產物的吳六郎麵前去了。

“知道什麼叫鬥毆嗎?兩個人有來有往,那才叫做鬥毆。”

“像這種,”她示範著往吳六郎臉上扇了一巴掌,無辜道:“叫做單方麵的毆打。”

吳六郎冷不丁挨了一記嘴巴,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麵頰登時漲紅。

他如何受得住這種屈辱,下意識想要還擊,卻見喬毓動作輕巧的躲避開,口中道:“呔,那傻仔!你這樣私下鬥毆,是要受到處罰的!”

吳六郎:“……”

章興文如何遇見過這等無恥之人,一口血梗在喉嚨,險些將自己噎死,陰沉不定的打量她片刻,忽然揚聲笑道:“我見喬家姑姑身負佩刀,想來很有些本事?既如此,何妨當眾一較高下?”

喬安心下大喜,若非場地所限,簡直像來一套托馬斯大回旋表達自己心中的歡喜。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

他下意識想要應答,冷不丁被喬毓擰了一下,心下微動,旋即回過神來,飛速在臉上揉出一個擔憂中混雜著憤怒的神情:

“章興文你要不要臉?!一個大男人,竟欺我姑母一個弱女子!有種便上場,同我較量一二!”

喬毓氣憤道:“二郎,你彆攔我,我才不信會輸給他!”說完,便要上前。

喬南忙拉住她:“小姑母,不要意氣用事!”

喬靜與喬菀也道:“何必與這種人置氣,平白失了身份。”

蘇懷信麵無表情,悄聲對許樟道:“我常常因為太過良善,而與他們格格不入。”

許樟道:“……我也是。”

章興文原本還有些遲疑,現下見狀,卻是心下振奮,悄悄同吳六郎遞一個眼色,後者會意,上前道:“喬家武勳傳世,我願領教喬家姑姑的高招!”

裴十二郎被人扶起,恨恨將唇邊血跡擦拭掉,陰惻惻道:“我也願與喬家姑姑一較高下。”

“三個男人迎戰小姑母一個弱質女郎,”喬南麵色頓變:“你們簡直是厚顏無恥!”

“我們隻是提議,並非逼迫,又不是強逼喬家姑姑登台,”章興文微微一笑,溫文爾雅道:“如果她願意低頭認輸,大可以免這場風波。”

“好了,你們不必再勸!”

喬毓麵色執拗,倔強而又悲壯:“我代表的不是我,而是喬家,雖敗猶榮,更何況我未必會敗!”

這一刻,她仿佛是離群的孤狼,夕陽落寞,正如英雄走向末路,莫名的叫人心酸。

“好!”

喬家人與章家等人遇上時,周遭便有人圍上來,將事情經過聽得明白,現下聽她如此言說,心下大為欽佩。

以弱質女流之身迎戰二人,隻為不墜家族聲威,這是何等氣魄?!

如何能不叫人欽佩!

眾人紛紛喝彩道:“好一個雖敗猶榮!”

喬毓回過身,忍著朝天空“嗷嗚”一嗓子的衝動,向群眾揮了揮手,果然贏得了一片掌聲。

她微微一笑,又握住喬安的手,神情鄭重,壓低聲音,激動道:“聽見了嗎?是他們先挑釁的,被打死也跟我無關!”

“……”不知道為什麼,喬安忽然有點方,反手握住她手腕,叮囑道:“小姑母,可以打傷,也可以打殘,但是切記,不能殺人啊……”

章興文等人眼見周遭圍上來一群人,心下便老大不痛快,明明是喬毓先惹事的,也是她先打了己方的人,鬨到最後,怎麼就跟她是個孤膽英雄似的!

mmp!

雖敗猶榮?狗屁!

這幾家感情是不好,但並不是因為小孩子之間的玩鬨爭執,而是曆經多年的利益糾葛與仇恨交織,根本無法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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