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了解(1 / 2)

() 喬毓嚇了一跳,不覺停下腳步, 人也怔楞起來。

白露見狀, 忙道:“四娘怎麼了?”

喬毓左右看看,又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下,等回過神兒來, 才有些不確定的道:“我好像……做了個怪夢。”

皇帝那樣堅毅的人, 怎麼可能順著她的話頭, 自稱“臣妾”呢。

“可不是嘛, ”白露想起她昨夜那通胡鬨,忍俊不禁道:“酒這東西, 還是少沾為妙。”

“酒是王八蛋啊。”喬毓由衷的歎口氣,沒再去想這一茬, 深吸口氣,又一次進了宮闈。

……

喬毓起身離去之後,皇帝並沒有急著起身。

枕邊仍舊殘存著她的餘溫,依稀有她慣用的香氣,回想往昔, 他心緒不覺染上了幾分感傷,試探著伸手去觸碰,最終卻也隻能坐視那衾枕涼去。

就像她過世時一樣。

他心頭倏然一痛,合上眼去, 任由眼淚簌簌落下。

“聖上,”高庸守在外邊兒,隔著門回話:“四娘在宮裡住不慣, 已經回府去了。”

皇帝聽見自己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隨她去吧。”

“噯。”高庸隱約猜到他此刻情緒,並未多說,應了一聲,便退開幾步,轉頭吩咐底下侍從前去備膳。

昨夜一場大醉,皇太子幾人都還沒醒,自然不知喬毓已經離宮的消息,晨風送來依稀的鳥鳴聲,靜謐中格外刺耳。

皇帝在塌上躺了一刻鐘,方才起身,內侍們送了膳食來,他就近在這兒用過之後,便該去理政了。

早膳吃的平淡,與這些時日以來並無差彆,晨間的日光順著半開的窗扉照耀進了內殿,映得周遭一片亮堂,卻照不進皇帝的心裡。

擱下筷子,他無聲的歎一口氣,站起身道:“走吧。”

……

喬毓出宮的時候,一顆心都崩成了八瓣兒,這會兒又回來,倒是緩過勁兒來了,回到太液池處的宮闕去落腳,又叫人去尋了筆墨紙硯來抄寫家規。

寫了一頁半之後,她忽然想起另一事來:“你們說,我要不要去跟聖上認個錯兒?”

喬毓有些躊躇,悄悄問白露和立夏:“昨晚我說的那些話,好像還挺過火的,他放不放在心上是一回事,我認不認錯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事兒往小了說,無非就是做了個美夢,胡言亂語了幾句,但往大了說,可就是有造反的嫌疑了。

白露生性穩妥,見喬毓如此提議,附和道:“還是去說一聲吧,以防萬一。”

立夏也表態讚同。

喬毓定了主意,便叫二人領著,往顯德殿去,邊往那兒走,邊在心裡打了腹稿,怕皇帝怪罪,還將那抄寫出來的一頁半家規帶上了,被逼急了就掏出來,說自己已經受罰了。

……

若是在往常日,皇帝此時必然會在顯德殿前與禁軍一道射箭習武,隻是今日心緒實在不佳,便沒有同去,隻留在前殿處置政務。

高庸知道喬毓身份,更知道皇帝此刻心中煩悶,便不曾多言,送了茶水過去,便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約莫過了半刻鐘功夫,他便重新進去了,臉上難掩喜色,恭謹道:“聖上,四娘又進宮來了,這會兒正往顯德殿來……”

皇帝眉頭微動,神態不覺柔和了幾分:“怎麼又回來了?”

高庸笑道:“奴婢又不是四娘肚子裡的蛔蟲,怎麼能猜得到?”

皇帝唇邊露出些微笑意來,心間陰鬱一掃而空,將手中奏疏合上,道:“快來了吧?”

“快了快了,”高庸低頭道:“馬上就到。”

……

喬毓還沒進顯德殿,便聽裡邊兒隱隱傳來引弓的緊繃聲與刀兵碰撞的清脆聲響,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立馬就精神了。

“這是乾什麼呢?”進去之後,她兩眼亮閃閃的問白露。

“東突厥寇邊,與聖上簽訂白馬之盟,”白露笑著解釋幾句,:“後來,聖上便令禁軍每日於此習箭練兵……”

喬毓聽得欽佩,目光在一眾禁軍身上掃過,頷首道:“確實練得不錯。”

她在這兒停的時間略微有點久了,禁軍中有人察覺,扭頭去看,隔了一段距離,笑著向她招手:“大錘哥,你怎麼來了?”

他將自己手中弓箭遞過去:“來試試?”

喬毓瞬間將自己來意給忘了,近前幾步,自他手中接過弓弦,略微撥了撥弦,引弓而射,相隔百步,直中靶心。

“好箭法!”眾人揚聲讚歎,無不欽羨。

另有人出列,震聲笑道:“我來同秦國夫人較量一二。”說完,拈弓搭箭,鬆手急射,同樣相隔百步,正中靶心。

“好!”又是一陣叫好聲響起。

喬毓被他激起了幾分鬥誌,後退五步,引弓發箭,呼嘯聲穿風而過,再度射向紅心,那人也不膽怯,同樣後退幾步,與她一較高下。

喬毓棋逢對手,心下暢快,便將皇帝忘到九霄雲外去了,與那人邊退邊賽,誰都不肯先行認輸,周遭人見這二人本事,已經看得呆了,叫好連連,響徹雲霄。

如此過了兩刻鐘,二人距離箭靶已經一百五十步有餘,喬毓一箭射中靶心,那人卻歪了三分,箭頭斜斜的刺在紅線上,略輸一籌。

其餘人早就停了比試,專心看這二人較量,見終於分出高下,心中欽佩之至,鼓舞聲與歡呼聲交疊在一起,熱烈而又灼切。

與喬毓比試那人近前,向她抱拳道:“秦國夫人箭術精良,宇文堂甘拜下風!”

喬毓由衷讚道:“你也很厲害。若是再往後幾步,我便要輸了。”

禁軍統領見一眾禁軍禁軍為此綱紀紊亂,大蹙其眉,隻是瞥見喬毓麵容後,或多或少寬宥幾分,未曾製止。

等見她連發連中,他卻怔住了,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忽然近前去,目光灼灼道:“秦國夫人?”

喬毓回頭看他:“怎麼了?”

“……你,你。”禁軍統領心臟跳得有些快,說話都結巴了。

他頓了頓,勉強將心緒平穩下來,方才低聲道:“我見你拈弓時,食指還沒觸到弓弦,便先彎起來,可是有什麼獨家訣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