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同行(1 / 2)

() 喬毓到萬年之後,麵臨的第一個問題, 就是缺錢。

平心而論, 她本人是不愁吃穿的,皇太子與秦王也如此,但就現下這局勢而言, 卻又是真的窮。

一兩個人的力量, 在整個天下麵前, 終究太過弱小了, 再則,她也不希望皇太子開私庫進行幫扶。

要是什麼都指望長安幫忙, 那日後發展起來的萬年,也隻會是一個畸形的瘸子, 有人攙扶著,倒還看不出什麼問題,但要是沒人幫忙,自己走兩步都覺得困難。

皇太子也是這個意思,毫不猶豫的否決了開內庫救急的法子, 打算從其餘的方麵著手。

喬毓心裡邊兒主意多,一拍腦門兒,就有了法子。

她從工部借了好些工匠來,打算先將宣紙鼓搗出來。

辦報是為了掌控輿論, 麵向的是小地主和士子,那也就彆急著將它往謀利上邊兒靠。

一張紙要多少錢?

雕版印刷出來,又得費多少功夫?

最開始的時候, 這事兒肯定是要虧錢的,賣上三個月,能回本兒就是天大喜事。

這還是工部勞心勞力,全力支持的結果呢。

短時間內,喬毓沒指望靠報紙賺錢,而是將目光轉向高門世家,叫人精工細作,耗費精力,製作出一批上品紙張來,屆時靠這個摟錢。

那群狗大戶,可是富得流油。

除此之外,青瓷白瓷秘色瓷,哪一個不是價值千金?

喬毓有個明顯長於彆人的地方,那就是她事先知道結果,可以通過最終的結果,來對過程進行推導,自然事半功倍。

孔蘊出身侯府,接受的也是傳統女郎的賢淑教導,到了萬年之後,卻也適應的很快,一邊兒記錄著窯洞裡的各項數據,一邊兒同喬毓說笑:“昨日還聽韓國夫人講,說夫人從前沒這麼愛財啊,這會兒怎麼變成鐵公雞了……”

喬毓叫人尋了炭筆來,正對著白紙作圖,聞言頭也沒抬,隻笑道:“錢有什麼不好的?咱們是因為衣食無憂,所以才不覺得這東西重要,平頭百姓對這東西,看得比命還重要。”

“直道與長城的維護,要不要錢?疏浚河流,要不要錢?擴充軍備,要不要錢?還有阿昱負責的筒車和曲轅犁,難道你還指望它掙錢?”

她搖頭歎道:“即便是以成本價賣出去,怕也沒幾個人能買得起,到最後,還是得搭錢出去。樁樁件件,哪裡離得了錢。”

“好了好了,”孔蘊與她相熟,也不避諱,失笑道:“我就隨口說了一句,你有百十句等著。”

喬毓也笑了,抬頭看她一眼,禁不住怔楞一下:“你是不是黑了?”

孔蘊渾不在意道:“或許是吧,曬得多了,怎麼會不黑?”

她生的秀婉雅致,麵色皎皎,隻是近來操勞,日曬風吹,不似先前那般白玉剔透,眉宇間倒添了些淡淡英氣,遠不像從前那樣精致無塵。

喬毓心下不禁有些動容,見孔蘊麵色坦然,也不再提,聽見外邊兒有鼓聲,這才道:“出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宋晏他們擬定了禁止溺嬰的條例,正召集萬年縣內的官吏薔夫小吏,叫將這政策宣揚下去:為官者家中如有溺嬰,則削官去職,必要身先士卒,責區內溺嬰者達到一定比例,則在吏部評定中添上一筆;一對夫婦生下第三個孩子之後,可以向官府申請補貼,酌量進行照顧……”

說到此處,孔蘊也不禁歎一口氣:“要是養得了,誰願意將活生生的孩子溺死?歸根結底,無非是沒錢。這還隻是萬年,皇太子在此,勒緊腰帶擠一擠,總算有的貼補,但若真是推廣到天下去,那便是個無底洞了。”

“要不怎麼急著賺錢呢。”喬毓將最後一筆畫完,打量無礙,這才將那紙張合上:“許樟呢?”

“跟東宮的幾個臣屬一道,去擬定普法下鄉的章程了,”孔蘊答道:“長安既然有意削弱地方勢力,首當其衝的便是世家與高門旁支,其次便是宗族勢力。”

她幫喬毓倒了杯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宗族勢力強的地方,不經官府直接殺人是家常便飯,幾個族老聚在一起,就能裁決族中子弟死活,當然也要加以糾正。”

這便是想進一步掌控地方上的刑罰了。

喬毓點點頭,“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水,跟孔蘊說了聲,便出門去尋皇太子,哪知到了地方,卻沒瞧見人影,拉住問了一句,才知道皇太子跟秦王一道跑去韓國夫人那兒了。

她瞧著**辣的太陽,隻得歎口氣,認命的往韓國夫人那兒去,還沒進門,就聽見昭和公主跟晉王嘰嘰喳喳道:“姨母,你真打算這麼乾嗎?外邊人不定會說成什麼樣呢。”

“隨他們說去吧,”韓國夫人無所謂的聲音傳進來:“嘴長在彆人身上,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難道現在外邊就沒人說閒話?”

喬毓聽得心下微奇,進門去瞧,卻見韓國夫人麵前擺著張約莫一尺長的白紙,上邊兒被整齊的劃分成幾個版麵,有的已經寫了字上去,有的卻還空著。

她撿起來看了看,便見上邊兒寫得是前不久剛剛落幕的科舉,將事情首尾大略提了提,歌功頌德之後,又添了中選之人的名單上去,再往後,卻是朝廷近來打算裁撤冗官,改善民生的政令。

喬毓看得笑了,見還有地方空著,便問她:“這裡是打算寫什麼?”

“這是第一期報紙,自然得吸引人,”韓國夫人停了筆,道:“不妨請聖上禦筆親題,寫幾句話來勉勵天下士子。”

喬毓頷首,又指著標頭位置:“名字擬定好了嗎?”

皇太子與秦王相視而笑:“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這份邸報的名字,便喚為明德。”

“……明德。”喬毓仔細咂摸一會兒,不禁點頭道:“這個名字取得好!”

“聖上要寫幾句話上去,你呢?想不想寫幾句?”韓國夫人將麵前紙張上的墨跡吹乾:“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我字寫的醜,文采也平平,有什麼好寫的。”喬毓知道自己擅長什麼,不擅長什麼,也不湊這熱鬨,忽然想起進門前幾個孩子嘰嘰喳喳的說話,這才奇道:“方才說什麼呢?這樣熱鬨。”

韓國夫人便將自己寫的東西遞給她看:“隻寫政令問策,好沒意思,我會在明德報的後邊兒,附贈一份小報,寫風月軼事,不知會勾多少人的眼珠子。”

喬毓接過瞅了一眼,瞠目結舌:“你把平陽侯府的事兒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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