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大得多,”魏玄歎口氣,並不瞞她:“鄭家雖也出過皇太子妃,但那時候有聖上在,與荒王勢均力敵,鄭家唯恐拖了荒王後腿,故而不敢在地方上做的太過分,聖上登基之後,也收斂好些,但太原王氏自詡功臣,又是皇親國戚,卻沒有這個忌諱……”
喬毓單刀直入:“他們欠了多少?”
魏玄又是一聲歎息:“折銀二百七十萬兩。”
喬毓想起前幾日探子回稟,道是太原王氏開始轉移資財的事情,冷笑道:“能欠我喬大錘錢的人,還沒有出生呢,走著瞧!”
喬大錘身為至尊王者,從沒有被人視為青銅,皇帝與魏玄對她的能力持肯定態度,隻是對於巨大的破壞性有所保留,但對於太原王氏這樣比滎陽鄭氏更甚一層的滾刀肉,還是大錘出馬,才能教他們重新做人。
滎陽鄭氏的前車之鑒在前,王家還的銀錢便要多些,塞了七十萬兩銀子過去,聽起來是挺大方的,但可彆忘了,這隻是個零頭,後邊兒還有二百萬兩的巨款在呢!
喬毓往太原王氏去走了一趟,確定他們是真不打算還錢,也將古籍錢財轉移的差不多了,終於開始了討債之旅。
“王氏一族久居太原,家中良田何止千畝,既然拿不出銀錢,便用土地抵債吧。”她叫人往官府去取了檔案,將掛在王家名下的田地儘數收錄在冊,第二日便叫人在太原貼出告示,公開授田。
華夏土地上的百姓,先天就是點滿了種植技能的,家裡邊兒有個花盆兒都恨不能種幾根蔥,更不必說是大唐時期,百姓靠地吃飯的年代了。
王家這樣的世家門第,家中當然不會有什麼劣田,全都是靠近水源的平整農田,授田的消息一經傳揚,整個太原便炸開了鍋,紛紛議論著這事兒是不是真的,自家又是否能分到田產。
這種分田內政,魏玄與一眾臣屬自可打理的井井有條,喬毓隻要將法子想出來,剩下的便無需她再出頭,保管不會有什麼問題。
太原王氏乃是大族,兼並土地幾十年,清查田畝時名下良田竟有近萬畝之多,魏玄一股腦兒給分出去了,從小世家到基層百姓,全都喂的打嗝兒。
王家樹恩此地幾百年,卻不如魏玄突然這麼一杠子來的痛快,吃了王家的肉,便要防備他們家再行反撲,整個太原誰還會幫著他們說話?
嘴上的恩義畢竟是虛無縹緲的,吃到嘴裡的好處,那才是真的!
王家哪裡想得到喬毓會有這麼一手,悔得腸子都青了,近萬畝的良田,都是王家曆代先祖積攢下來的,隻是幾日功夫,就被霍霍完了,怎麼能叫人不痛心!
更不必說其中還有族田,現下全然丟了,來日到了地下,還有何顏麵去見先祖?
王家人既是懊惱,又是心痛,幾日裡茶飯不思,糾結的發際線都低了,卻還是沒什麼好的辦法。
“且看她能得意到什麼時候!”王家家主咬牙切齒道:“田地沒了,她還能怎樣?咱們隻管走著瞧,看誰耗得過誰!”
喬毓要是知道這話,肯定會斬釘截鐵的告訴他們:不好意思,大錘我是能得意到大結局的!
可惜她這會兒還不知道這話,打發人往王家去問剩下的欠款,卻得了個還沒有籌措出來的回信兒。
“不給他們點顏色,他們就不知道喬大錘為什麼叫喬大錘。”喬毓聽得冷笑幾聲,三兩下吃完飯,擱下碗,道:“我這就過去。”
皇帝跟魏玄目光崇敬的送她出了門。
喬毓到了王家,便先去見王家家主,看他喪著臉,說的確是籌措不出剩下的欠款,也隻是微微笑著,笑完才道:“你們既然拿不出,那我便要自己想辦法了。”
王家家主知道她是怎麼在鄭家刮油的,早就有了準備,淡漠的說了句:“請便。”
說心裡話,喬毓一點兒都不怕世家轉移資財,甚至於還盼著他們轉移。
這是大唐,不是後世,資財都以實體存在,要麼是土地,要麼是金銀珠玉珍稀字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除非世家能叫家財憑空消失,否則她就有法子叫人老老實實給吐出來。
世家在一個地方盤踞的久了,便會將整個地區綁定在自己身上,世人隻知世家,卻不知朝廷,長此以往,又是一個門閥。
可門閥也有門閥的命門:一旦被連根拔起,挪移出老窩,誰還知道你姓甚名誰,是哪顆蔥?
喬毓帶著金吾衛在王家裡邊兒轉悠,敲敲打打的,不時說幾句話:“這套家具不錯,好像是檀木的,搬走。”
“那架床也不孬,弄走弄走。”
“這院子真不壞,不禁寬敞,景色也好,適合用來養豬,充公了!”
“你要去哪兒?哦,六郎的老師做壽,要去致賀?人到就行了,自家還欠著債,送什麼禮,沒收沒收!”
喬毓耐得住性子,一連幾日都在王家亂轉,出門做客的就把禮物扣下抵賬;請客的就把菜端走,用來犒勞金吾衛;這棵菊花好看,那就連根鏟走,挪到自己院子裡去;這個郎君生的俊俏……嗯,那就多看幾眼。
她在王家呆了沒幾日,生生將這兒攪和的雞飛狗跳,王家家主夜裡做夢,都瞧見夢裡有個張牙舞爪的怪物問自己要錢,硬是給折磨的瘦了。
“老爺,要不然就服個軟吧,”王夫人擦著眼淚勸他:“家裡都亂成什麼樣了……”
“服軟?憑什麼!”王家家主麵色蠟黃,眼下青黑,語氣憤恨道:“這都是曆代先祖留下的基業,怎能在我手中揮霍一空?”
王夫人見狀,眼淚不禁落得更凶了。
“我已經聯絡其餘幾家,叫人上疏彈劾,煽動士林紛議,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他們應該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王家家主冷笑道:“大不了就魚死網破!”
外邊兒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深夜裡聽得人極儘不安,最終停在了臥房門口,顫聲喚了句:“老爺。”
王家家主抓起案邊茶盞,狠狠砸了過去,又怒罵道:“天塌了還是地陷了,要你這般慌亂?你是太原王家的仆婢,不要跟殺豬屠戶似的沒見過世麵,些許小事便驚慌失措,成何體統!”
“老爺,”那仆從帶著哭腔道:“咱們挪出去的東西,都被人偷走了……”
王家家主麵色煞白,一口氣沒上來,倒頭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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