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該我問你才是,”許樟指了指不遠處的寧國公府牌匾:“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還能怎麼著,在馬背上看八卦,看著看著就心有所感,直接跑到當事人這兒來了唄!
喬毓與他相熟,也不避諱,將手中那份報紙遞過去:“你瞧瞧。”
許樟也在萬年做事,隻是與韓國夫人交際的少,不曾討過報紙看,接過一瞅,便笑道:“明日該請韓國夫人吃酒。”
秦王與孔蘊與他同在萬年,彼此之間並不陌生,聞言齊齊失笑,許樟便將那份報紙卷起,引著他們進門:“來都來了,便進去坐坐吧。”
喬毓在長安呆了半年,相熟的人家都去過,隻是沒登過寧國公府的門,不是因為她跟許樟的關係不好,而是因為這一家子奇葩不好招架,眼不見心不煩,這會兒進去吃茶,竟還是頭一遭。
許樟也是剛從萬年回來,麵上微帶倦色,剛一進門,便有仆從迎上來,笑問道:“大郎回來了?今晚可要留在府中?我這就著人去清掃屋舍……”
話沒說完,又瞧見喬毓幾人:“這幾位是?”
許樟一一介紹了,那仆從趕忙施禮,又吩咐人去備茶。
幾人往前廳去坐了半刻鐘,便聽外邊兒有問話聲響起,似是有人來了。
喬毓心頭微動,抬眼去瞧,便見外邊兒走進一個豔若桃李、搖曳生姿的美婦人來,猜到這便是許樟的繼母李氏,眉頭不禁蹙了起來。
許樟站起身來,麵無表情的問了句:“夫人怎麼來了?”
李氏見她態度冷淡,也不介懷,姿態嫵媚,隻是舉手投足之間,有些粗俗:“家中有客人在,我身為主母,豈有不見之理?再則……”
她微微一頓,抬起下頜,神情中略帶三分責備:“我畢竟是你父親的妻室,也是你的繼母,難道便當不起你叫一聲‘母親’嗎?每日‘夫人’來‘夫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心懷怨懟,記恨我和你父親呢。”
喬毓看她這副婊裡婊氣的模樣,都替許樟覺得心塞,將那份痛罵許家狗男女小報塞給她,假笑道:“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禮物,就這一張報紙,你拿去解悶兒吧。”
李氏敢對著許樟陰陽怪氣的說話,一是仗著寧國公的偏幫,二來則是因為她畢竟是許樟的繼母,大義名分占著,但對於秦王和秦國夫人幾人,卻不敢造次,見喬毓還好聲好氣的跟她說話,不禁覺得臉上有光,行個禮,捏著那份小報退了出去。
她是不識字的,也不知上邊說的什麼,便叫識字的仆婢來念,剛聽到渣男拋妻棄子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三分笑,等聽到一半,說他恬不知恥,迎娶□□□□似的婢女李氏之後,臉上的笑意就僵了。
“我怎麼聽著,這報紙上邊的事兒有些耳熟?”
李氏美豔的麵孔一陣扭曲,執起手邊茶盞,砸到了念報紙的仆婢頭上,橫眉立目道:“直接說結尾,我就想聽聽,最後怎麼著了!”
那仆婢迎頭被潑了一碗熱茶,著實委屈,卻不敢申辯,勉強將那個狗男女遭受報應,不得好死的結局說完,便跪在地上不吭聲了。
李氏常為自己舊時身份羞慚,從不許人提及,加之長安命婦沒幾個瞧得起她的,素日裡也很少出門,隻在寧國公府作威作福,天長日久的,倒是養出了一副凶悍脾性。
聽了報紙內容,她自知道秦國夫人是在打自己的臉。
再則,她也聽說過萬年刊發報紙的事兒,這兒隻見到了一份,鬼知道實際上一共印刷了多少!
她雖然以婢女之身勾引寧國公,又謀殺嫡子,私下與人偷情,豢養情夫,凶狠霸道,時常打死婢女,但她知道,自己是個好女孩!
這報紙怎麼能汙蔑自己呢!
李氏擼起袖子就要去找喬毓算賬,隻是走到一半,又想起喬大錘的赫赫凶名,隻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忍了下來。
她隻敢在寧國公府作妖,而喬大錘,可是敢在整個大唐作妖的奇女子,檔次就差著呢,真找過去,還不被錘出屎來?
李氏越想越委屈,不敢怨恨秦國夫人,更不敢怨恨秦王,隻是恨許樟——要不是他將那幾個人領回來,自己怎麼會受這等屈辱?
他分明就是故意為之,有意報複自己鼓動國公,幫二郎謀取世子之位!
李氏恨得要死,又不敢立時去尋許樟麻煩,更覺憋屈,人伏在石案上,掉了幾滴鱷魚的眼淚。
七八歲的許二郎不知從哪兒跑出來,見母親這般神態,驚詫道:“誰敢給母親委屈受?我叫阿爹打他!”
李氏一把摟住兒子,哭道:“兒啊,你趕快長大吧,免得你娘受人白眼,誰都看不起……”
許二郎有李氏這麼個娘,又有寧國公一味的寵愛,能有個正確的三觀就怪了,聽嬤嬤們說了今日之事,怒道:“我找他們算賬去!”
李氏趕忙攔住他:“不許胡鬨!等你爹回來,我自會叫他去處置那逆子,你彆貿然跑出去,若叫人傷了,娘非得心疼死不可!”
許二郎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隨口扯了幾句,將李氏糊弄住,等出了門,眼珠子卻又開始咕嚕嚕的轉。
喬毓等人還不知道這茬,等在前廳說話:“你既在家裡邊兒過不下去,何不索性分出去過,我看著都難受!”
許樟苦笑道:“若是兄弟倆,說分出去也就分出去,可他是我爹,怎麼分的出去?”
“我也提過這事,隻是剛說完,就被老頭子否了,”他神情中浮現出幾分嘲笑:“老頭子說他還在,我這個長子就分出去過,叫外人瞧見,倒像是家裡邊欺負我一樣,傳出去也不好聽,他要臉,不能這麼乾。”
喬毓真想找個五百斤的大錘掄到寧國公頭上:“他要臉?這是我有生以來聽過最不要臉的話!”
孔蘊向來文秀,此刻也禁不住道:“寧國公什麼時候死?他一死,你便能分出去了。”
秦王聽得忍俊不禁:“聽說寧國公曾經找人相麵,說他能活九十二歲,今年才四十二呢。”
喬毓略一思忖,冷笑起來:“寧國公少年投身軍伍,中年身居高位,四十二歲腰部截癱,臥病在床五十年,享年九十二歲……”
作者有話要說: 寧國公: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ps:評論抽人送紅包~